她又不得不承认,心底某种难与外?人诉说的阴暗占有欲, 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只属于她。
出生入死相?随。
对于向往忠诚、炽热、至死不渝感情的人而言, 再没有别的承诺能比这更好?。
九昭任凭祝晏抱得越来越紧。
与此同时?, 她的心又情不自?禁流露出一丝内疚。
她希望感情里双方能够坦诚以?待。
自?己却?没能够遵守这一点。
一个人嘴上说愛她, 身体?表示愛她, 行?为举止无一不体?现爱她。
那么还要他如何证明?爱的动机?
难道非得剖开胸膛, 把跳动着的心脏剜出来才行??
在接连倒退十几步后,两人的腳步终是被内室的一方矮案阻拦。
九昭一腳踢开那沉重的木料,案上闲来无事?消遣的话?本也跟着散落一地。
黑白书页被裙摆带起的气流掀开, 空气中隐有墨香浮动。
脚跟触碰到博古架旁散放的绵软织毯, 九昭顺勢坐了下来。
她陷在祝晏温暖而清香的怀抱里, 靜靜享受难得的安然辰光。
抱了片刻,余光映进不远處夹隔在话?本里的象牙梳, 祝晏想了想,柔声对九昭请求:“昏迷三日, 属下头发都乱了,虽则午膳后用清洁术修整过?一番仪容……但小姐能为我梳梳头吗?”
言罢, 他放开九昭,换了个跪坐姿勢。
臉颊半侧着,慢慢俯身靠在九昭膝头。
格窗未阖, 有沿着缝隙散照进来的日光, 一寸一寸擦亮他面?颊的秾丽轮廓。
长睫亦被镀上了一层金边, 抖颤间带出缠绵安详的气息。
宿昔不梳头,丝发被两肩。
婉伸郎膝上,何處不可怜。
九昭无端想起这首不知在何处看到过?的诗文。
她轻轻抽出青年头上用以?固定玉冠的长簪, 再将玉冠取下,就近放在手畔。
祝言适时?长臂一展,替她拿来象牙梳。
两人毫无交流,配合却?颇有默契。
九昭握着梳子,细密梳齿穿过?祝晏黑发,一下又一下舒缓着彼此前端绷紧的精神。
九昭心念一动:“解除伪装术,我想看看你?原来的样子。”
祝晏依旧没有说话?。
淡淡金光过?后,雪一样的长发流泻在她的膝上。
想到这无瑕美丽的背后,是仙脉早衰的沉重现实,九昭梳头的动作下意識放得更轻。
室内空寂。
唯有梳齿摩挲发丝的沙沙声在耳边回响。
不知过?了多久,仿佛睡去一般的祝晏,倏忽用近似梦呓的音量开口:“刚才没经过?小姐的同意,就在走廊上抱住了小姐,还说了那样多逾越的话?……是晏冒犯了,请小姐见谅。”
九昭动作一顿。
若不经允准倾吐爱意,是冒犯,是逾越。
那么这些时?日的相?处,祝晏早就逾越多回了,怎的如今再来告罪?
她敏感捕捉到青年看似平静的言語之下,暗流涌动的不安感。
正想说话?,祝晏又换了个姿势,把面?孔深深藏到她的裙摆里,像是遇到敌人袭击将头颅埋进沙子自?欺欺人的鸵鸟:“芸生世?驻守的神仙数量稀少,同他们相?較,晏难免生出自?诩之心,以?为自?己尚有几分姿色意趣,可以?勉强为小姐排解闲闷
“直到瀛羅世?子出现,晏才明?白什么叫做自?惭形秽。
“他长相?好?,天赋高,家世?也出色,是未来的西海神王,又与小姐有着青梅竹馬的情分。属下靠在屏风后,瞧见他与您那般亲昵,出来时?,您又馬上劝我回到三清天养病
“我以?为、以?为您不想要我了……才会在走廊上,不经允许,就抱住您。”
闻言,九昭略略皱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