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晏却是微微侧轉脸颊,避开她?探究的视线。
顿了顿,又缓慢摇了摇头。
……
然后气氛再度沉寂下来。
有了前头这番对话打?岔,九昭浑身上下的不?适感消散不?少。
她?越想越觉得祝晏可?怜。
因着这层怜悯在,她?倏忽认为人生没必要?事事分明有了这次的撞破,知?晓他拒絕自己的出游邀请是为了寻个僻静地捱过发作的弱症,那么下次绕开就好了。
前头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手足无措,定?是因为从小到大被表白的次数太?少了。就像瀛罗,拥有那么前仆后继剖白心意?的愛慕者,就算拒绝,他也能够抱着寻常心同他们好好相处。
一切,都没什么大不?了的。
就在九昭快要?说服内心,装作无事发生,对祝晏挤出个笑脸喊他回去的时候。
面前迟迟等不?到后续的青年,忽然凭空變出一把长琴来。
他从琴身下方的机关中抽出一把长劍,然后将之双手捧起,对着九昭扑通一声跪下。
“!”
这舉动直把九昭吓了一跳。
而祝晏还要?把劍抬高,舉过头顶,以引颈受戮的姿态请罪道:“无论任何原因,任何情况,昨夜的确是屬下的过错是属下的行为亵渎了小姐,请小姐降下责罚。”
降下责罚,什么责罚?
难不?成?她?要?用这把剑处死他?
九昭的耳畔不?合时宜地响起,昨夜祝晏抚慰自身时发出的低吟。
说起来,她?不?是没有见过深陷于执念幻觉中的人是什么。
她?自己便是先例。
若在囹圄中见到求而不?得的渴望出现在眼前,又有几人能够坚守住将其占有的本能。
祝晏被几个耳光打?得稍稍轉醒,便能自觉抵制幻象的引诱,掩面请求她?離开,这份自制力是她?比不?上的更何况,细究原因,若不?是她?隐身跟踪祝晏前来,也不?会经?历这一系列的事情。
九昭此刻惟愿将这篇赶紧翻过,便佯装不?在乎地说道:“算了,你是我的跟班,我总得宽容你一二。况且因为想看看你拒绝我是为了什么,就隐身跟随你到这里,也是我不?对。
“这件事以后就不?要?再”提起了。
九昭的话没说完,祝晏捧着琴中剑膝行几步,坚定?叩首:“若非小姐因为关心跟着我,昨日属下就要?被血液堵塞气管死在这里了,小姐大恩大德,晏却心怀逾越,实?在该死!”
他終于还是直言不讳地提起了“心怀逾越”这四个字。
修长脖颈弯曲伏地后,就再未抬起,九昭垂眸,眼中是锋利闪着寒光的剑刃,再往下,则是他蜿蜒在地,触及她裙摆的漆黑长发如此卑微,如此虔诚,又如此不?容置疑。
所以。
不?在这里说清楚。
今天是出不?去了,对吗?
九昭认命叹了口气,问道: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?”
祝晏一时没有料到她?陡然转变的态度,下意?识放轻声音:“小姐指的是哪件……?”
九昭退后一步,远离那片同样锋利的剑影和黑发。她?移开注视他的目光,无声飘向头顶,盯着那些不规则的岩石纹路出神:“我说你喜欢我,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?”
祝晏眨了眨眼睛。
努力消化半晌,才意?识到对方正视了自己的感情。
而非将其当作一个幻觉中出现的错误悖乱。
他的心抖颤起来,连呼吸也是。坚硬的指甲边缘掐进手掌,阵阵疼痛传来,好不?容易才促使他找回短暂失控的声音:“小姐,还記得,三萬年前的留春宴吗?”
这过于久远的回溯时间,令九昭脑袋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。
每年的三月第一日,是冬与春交替之时。
也是那一日,祖神创造了最初的神明。
这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