位于?三清天最高处的紫微宮执掌四方, 自有座下仙署代为监听百务。
这段时日, 神帝的耳畔时常傳入二人不和的风声。
但丹曛将合離奏表奉到台前的一刻, 神帝才发觉自己低估了?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倘若九昭仅仅是大吵大闹, 甚至跟扶胥狠狠打上一架,他们的感情都有挽回的余地。
哀大莫于?过于?心?死。
这般公事公办地上书请求,神帝便知自己的女儿?做出这个决定已是铁了?心?。
将并不说明合離原由的寥寥文字, 从?头到尾读了?两遍, 神帝放下奏表, 疲倦地捏住眉心?。
他命丹曛女官将九昭帶到紫微宮,见行礼于?殿下的身影并不如?往常那般蹦蹦跳跳, 归巢鸟儿?似地立刻依偎到自己旁边,忍不住无声叹了?口气:“昭儿?, 你与?扶胥之间究竟发生?了?何事,要闹到非合離不可的地步?今日为父在这里?, 不如?傳来扶胥,你与?他当面说个清楚。”
九昭素面朝天,身上衣裙是月色沉入潭底的影白, 越发衬得目光冰凉而淡漠。
听到神帝问话, 她的思绪在一瞬本能的抗拒后?, 泛开模糊涟漪。
把扶胥叫来说清楚
彼此早已无话,要说些什么?
说扶胥身为王夫不介意她未来联姻各部,甚至劝说她立即纳瀛罗入離恨天, 以此得到西海的支持而她拒绝承擔储君的责任,为了?追求小情小爱,非逼着他答應改变固有的想法吗?
北境山谷中,来自青年的嘲讽重复回响耳畔。
在心?脏又一次蔓延开来的钝痛里?,九昭麻木作想:父神只?娶一人的忠贞,是与?母神的双向奔赴,自己一头热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?扶胥大度,允许她迎纳侧夫,这一矛盾的根本原因传出去,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扶胥识趣体谅,她占盡便宜还要指责对?方不够爱,怎么看都是矫情。
……或许,把话说出口,就连父神也不会理解她究竟在失望什么。
自顾自在心?头下了?判定死刑的結论,九昭提不起半点倾诉的欲/望。
她眼神空散,语调没有一丝起伏:“女儿?上奏的同?时已经派人把斷契书送到辟蒙宫了?,此刻一个时辰已过,扶胥不见任何行动父神以为,女儿?与?他之间还有任何挽回的必要吗?”
得以长久的感情,总得有至少一人愿意付出。
九昭想要斷契,扶胥的态度又暧昧不明,不做任何挽留。
此情此景,叫神帝陷入沉默。
难言的死寂迅速封冻了?紫微宫内的空气,九昭顿了?顿,复而提醒道?:“当初父神答應过女儿?,只?要能助扶胥恢复伤势,待他神境恢复之日,便是女儿?自行决定是否合离之时。”
如?今扶胥的状态如?何,有目共睹。
九昭践行了?当初的承诺,也报答了?五百年前扶胥对?于?自己的救助之义。
情缘已斷,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够叫她甘愿将夫妻的名义维系下去。
神帝又在心?底长长吁出一口气。
谁都不如?他了?解自己的女儿?哪怕他现在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告诉九昭,扶胥是自己耗费寿数通过推衍得出的最佳帝夫人选,她大概也只?会自断一半寿元偿父,而非跟扶胥再试试。
罢了?。
要想让这件事有个妥善的结果,不能急在一时。
神帝沉吟着,脑海的念头动得迅速。
不出片刻,他想到了?个能够转移九昭注意力?的去处:“你若坚持合离,为父也不反对?,只?是扶胥的断契书尚未签署,为免弄巧成?拙,你总得给他些时间正好,芸生?世?飛升至三清天的登天阶因年久失修,出现了?数道?裂痕,为父遣了?四位金仙下界修理,便由你擔任这次的督工。”
“我?”
话题的跨度之大,令九昭的表情出现刹那空白。
“前去督工,既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