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白喻。
他斜倚在门框边,仿佛借力才能站稳。
一身香槟色的衬衫透着古雅的英伦韵味,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前精致的荷叶边领口设计和微微蓬起的泡泡袖。
这柔和的色调和繁复的细节,与他那头流淌的银灰色长发、浅灰色的清澈眼瞳,以及那近乎没有血色的、肉粉色的薄唇奇异地融合在一起,非但不显女气,反而更衬出一种近乎透明的、病态的温润感,像易碎的琉璃。
他眉宇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,目光紧紧锁在江昭悦身上,声音有些低哑地伸出手:“小悦……你还好吗?”
那冰凉的指尖似乎想触碰她,又带着一丝迟疑。
江昭悦微微一怔,看着他那担忧的神情,下意识地琢磨:他是在担心自己插队影响了我后续的工作?毕竟给白喻疏导,确实是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和时间!
“没事!”她立刻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,主动朝他走近几步,语气轻快:“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?早上的疏导完全没受影响,特别顺利!你放心好了!”
她试图用轻松驱散他的忧虑。
然而,白喻的目光并未因此放松。
他依然靠在那里,等她走近,才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双肩。
他的动作很轻,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感,仔细地、近乎审视般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确认她气色红润、精神饱满,确实无恙。
但那份忧虑并未散去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浅灰色的瞳仁直视着江昭悦的眼睛,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口的问题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:“染渊……之前把你带去休息室……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?”
江昭悦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眼神下意识地飘开,小巧的耳廓瞬间染上一层薄红。
“做、做什么?她声音有些发虚,染渊倒是没有对她做什么,反而是她对染渊做了什么好吧……
“仔……仔细想想,他、他就是逼我喝了一管特别难喝的恢复剂……态度是恶劣了点,喂东西的方式也……粗暴了一些……”她试图为染渊的行为定性,好推卸自己的过错……但江昭悦的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。
江昭悦叹息一声,还是决定实话实说:“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,那恢复剂的效果是真挺好的!你看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!而且……而且……”
她顿了顿,声音又小了下去,带着点赧然:“我还把他给咬了……”
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,带着点不好意思,又有点求证似的抬眼看向白喻,小声问:“他……跟你告状了?”
但是……难道不是白喻好像突然失控了,才喊得染渊吗?
江昭悦终于想起来了!她被染渊抱去休息室的时候,染渊好像没关门!
江昭悦这才明白白喻为什么突然怒喊染渊的名字了!原来,白喻是在担心她吗?
江昭悦目光灼灼地看向白喻,而白喻听完江昭悦说的话,也愣住了。
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地翻涌。
他看着江昭悦微红的脸颊,张了张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。
最终只是缓缓地、带着一丝释然又残留着后怕的低声道:“没有告状。我只是……以为他欺负你了。”
白喻紧绷的肩膀无声地垂落下来,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,连带着他本就苍白的脸色,更显出一种透支后的脆弱。
眼看白喻身形摇晃,就要摔倒,江昭悦猛地瞪大了眼睛,一个箭步上前,稳稳揽住了他劲瘦的腰身。
“我扶你去休息室吧。”她语气带着关切。
白喻顺势将下颌轻轻搁在她肩头,手臂也悄然环住了她的后背,仿佛汲取着温暖。
然而,当细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时,他埋在阴影里的那双狭长浅灰色眸子倏地抬起,精准地投向声音来源,眼神瞬间变得冷厉如冰。
刚巧拿着莱兰为江昭悦订好的餐食走过来的安娜,脚步蓦地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