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话?说得不假,不过也?不是很?真,他是实打实地习过武,身上的功夫能与宋墨有的一比, 并不是他嘴里这样轻飘飘的一句。

贺星芷点了点头,两人骤然陷入了哑口无言的沉寂中。

宋怀景微微眯起双眼,露出?了个?只会对着贺星芷才有的笑,“城中水患之事阿芷不必担心。这半月来,我们?多少也?探查到些许有用的信息了。现在只待一个?好时机。”

见宋怀景聊回正事,贺星芷提起神来,说来也?奇,她?明明对这世上的一切都?无甚感情,只是这半月来瞧见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的画面,又觉心中堵塞,心里也?是极其想要宋怀景能与裴大人一同解决此?次水患,并且解决掉那些残害百姓的官员。

想起下午张大娘说的话?,贺星芷又想起这两日宣扬满城的说法,说如今光景是河神高兴了才收回水灾。

她?叹了一声气。

“不过我还是感到有些悲哀,现在外头那么多人都?相信这水患是与河神有关,不觉得很?荒谬吗……这世上明明没有什么神仙鬼怪,但短短两日,众人就都?相信这,也?不相信是用自己的双手才改变的命运。”

贺星芷还以为众人都?能像之前在客栈遇到的那位大娘那般看得明白,知道这河神是官府拿来堵住众口的。

“我瞧是刀子没捅到自己身上,若是自己有孩子,看见自己的骨肉被活生生抢走?,哪还能说得出?河神”

宋怀景慢条斯理地系好衣裳,听到她?这番话?,指尖僵硬一瞬,不过脸上依旧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。

“大抵是实在走?投无路了。从古至今,人们?不过是将明知道很?难完成的希冀寄托在神明身上,若是没做成,也?能说是自个?儿倒霉,没被神明眷顾。”他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。

贺星芷顿时噤了声。在她?的认知中,人的思?想与所处的环境人文有很?大的关系。

润州在昭朝作为漕运枢纽,商贾云集之地,市井繁华,民智开化。连这儿的百姓也?与贺星芷那般务实,最信的是那财神爷。

逢年过节去庙里上香,顶多也?只是抱着个?好兆头。鲜少有人真把身家性命都?托付给虚无缥缈的神明。

只是这百年难遇的水灾,屋舍被卷走?,街道上浮着相识之人的尸首,辛苦劳作的庄稼尽毁。

就连官府也?无甚作为,甚至还增加税收强抢孩童。此?时这处的人们?可能早就走?到绝境,还哪有理智可说。

河神可能也?是某些人心中最后的那根稻草。

贺星芷虽自幼失去了父母,但她?从小到大活得都?十分安逸,自幼成绩优异老师疼爱,无论是在研究所还是表姑家住着也?没有寄人篱下的落寞感。

她?想要得到的,只要自己稍稍努力些就能得到,她?从来没有走?到绝路只能求神拜佛的经?历。

可她?竟然也?能理解这种处境。只不过她?也?有些好奇,宋怀景这般清明理智之人,为何也?能如此?设身处地地相信迷信的百姓们?。

宋怀景望着她?,胸口又阵阵疼起来,不是想要泄露天道时被惩罚时锥心刺骨的疼痛,而是念她想她相思入骨的痛,灌下一碗黄连汤,苦涩渗入舌根,窜至喉头,在心尖漫开,最后连呼吸都浸着淡淡的苦涩。

他从前也?像这些百姓,明知道一切都?是虚妄的,但还是带有那么一丝的希冀,相信自己能找到法子找回阿芷。

明明知道自己做的这些都?是无用功,还是怀揣着那么一点点希冀……

贺星芷瞧不见宋怀景的神色,更是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何事。

她?只自顾自地低下头垂着眼睫,沉沉地叹了一声气,嘀咕了一句:

“退一万步来说,若真是有神仙,怎么可能会吃百姓的小孩呢,还什么给河神找新娘这话?也?能说得出?来。谁说河神就一定是男子,说不定是河神娘娘呢。”

“河神娘娘……”

宋怀景低声重复道,搭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