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(2 / 2)

韫从花窗上抬起眼,有些不耐烦,“你确定把话传给他了?”

“是,姑娘……约莫快到了吧。”洺宋支吾起来,没胆子告诉沈韫,楚铖并非一口应下,反而显出几分敷衍之态。

毕竟姑娘与柳三公子关系叵测,这样贸然邀约,被人误会奚弄也在情理。可求人帮忙的是她家姑娘,弄得太霸道,大家脸上都不好看,越性儿等一等,指不准柳三公子心情好,便来赴约了呢。

沈韫掀开茶盖,望着热气袅袅升起,又逐渐从徐烟归为平静,“又凉一盏。”

她搁下手,嗓音平平,几乎辨不出喜怒,但洺宋知道,姑娘这会子该是不耐至极,就要发作了。

这厢柳伏钦才与许章霖辞别,乘上马车,撩帘瞧了瞧窗外。如今风气开化,盛世太平,走到哪儿都是一派繁荣和气的景象,与五年前似乎没有太大区别,可细细一瞧,好像又差了许多。

他收回视线,贪婪地想了想,倘或大哥还在,他兴许也能像许章霖一样不顾父亲意愿,坚定地选择一条路,有始有终吧。

窗外突然下起小雨,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盖上,敲击出闷燥的响声。思绪一霎拉回,他蹙着眉头朝外复看一眼,蓦然向楚铖道:“调头,去礼桥街。”

此时天色将暮,雨水嗒嗒地斜飘进来,把半侧桌案都沾湿了去。算一算,沈韫已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,哪想人没等到,却先迎来一场雨,就是再好性儿的人也要给它消磨光了。

沈韫皱眉起身,不欲再耗,谁知门外骤然响起两声轻叩,门打开,二人皆怔了怔。

柳伏钦一袭学衣立在门下,袍摆有些深,想来是走得急,下裳碰了雨,俨然作副落难公子的模样,可举手投足间,总有一股优雅从容的劲儿,很得体,又匿着些不令人讨厌的佻达。

他从未料过沈韫会一直等,只是怕有万一,方才寻思过来看一眼。

怔忡过后,他笑了下,漫不经心地走到桌案旁,拉椅子落座,以一种意外的口吻招呼道:“真是你啊,沈韫。”

这一唤,将沈韫唤回神,低头瞧他。

“我还以为哪只小鬼占了你的名,特意赶来帮你掌掌眼。”他扬起眉,语气嘲讪,仔细品咂便知他犹对先头的过节耿耿于怀。

沈韫吸一口气,坐下来,吩咐小厮上菜,等人都退出去,她才启唇。

“听说延宥将我的行踪都抵给了你,是惦记上回鹦鹉之事吧?”

欲行报复,自然要将对方的情况打探清楚,这些小把戏打量谁看不透呢。

屋内早已掌灯,雨水冲刷在半阖的窗扇上,映照出一点朦胧的美,余下的光瀑依偎清风,款款将二人笼罩。

柳伏钦好颜面,并不承认,“那点小事我早忘了,倒是你。”复以手支颐,浅浅望向沈韫,“什么难处能让你想着我?”

俩冤家聚首一室,不动肝火,除了有所求,还能为什么?

沈韫对弯弯绕绕的话术没兴趣,也就图气人时会搬弄一二,显然与眼下不同。她稍移视线,目光冷淡地瞥在门扉上,那里绘制着一个刚硬的影。

“确实,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事。”沈韫抿抿唇,像是有些拘束,“外面的人你应该看见了,是父亲派来监视我的,于我行走实在不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