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(1 / 2)

大概领会后,汪常寿点了点头,这才听人回禀:“娘娘,汪公子到了。”

一扇菱花窗从里支开,窗下立着一个繁丽卓绝的身影,听言,她稍旋过裙摆,目光温而淡,并不显愠意。

汪常寿含笑上前,在离她两丈处作揖行礼,“小臣见过贵妃娘娘。”

贵妃掀起眼皮打量他一眼,没立刻免他的礼,过了会儿才道:“我听人说,那副画是你献给成宁的?”

一言出,汪常寿收敛笑意,垂首应道:“回娘娘,确是小臣。”

旋即,殿内换起一副慵懒的嗓音,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,“说说吧,你是如何想的。”

自从上月皇后大病初愈,宫中诸事又回到了皇后手里。人一旦沾过权力的甜头,哪会再心甘情愿地做个碌碌之辈?

贵妃没有己出,在宫里能依傍的人便只有皇上,唯独投他所好,长久争夺陛下宠爱,她才能暂且安心地活着。可是今夜成宁公主所为,极大折损了她的谋算,更让她颜面尽失的是,那副画竟然出自汪常寿之手,叫她如何不恨?

殿内静了半晌,尔后便瞧汪常寿俯低腰身,面容一应深埋下去,“公主殿下所托,小臣哪敢回绝?但小臣对娘娘之心绝无淤泥,望娘娘明察。”

贵妃回之一笑,随和止步于此,精致的脸庞上现出一些亵慢的嘲弄。

“我本以为你与兄长不同,是个有野心、有手段的。原想跟皇上讨个实缺给你,也省得曹家女儿说你配不上她。何曾想,你与我那没用的兄长当真是‘有其父必有其子’啊。”

扶不上墙也罢,偏是个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的东西。

汪常寿在泥潭里活惯了,却不知从哪儿捡回一身倨傲的筋骨,眼下听她讪讽,轻轻一笑,“娘娘是在怨怪小臣?”

语调若不细辨,或许会认为他恭顺谦卑,但那一声刺耳的笑,令贵妃秀致的眉头紧紧一拧,振袖怒道:“汪常寿!你放肆!”

“臣死罪。”汪常寿垂睫,脊背一点点扳正。

贵妃哪儿看不出他这是阳奉阴违?鼻腔散出一缕冷哼,“既然你这般迫切地想要与我撇清关系,好,我定当玉成。”

言讫,华贵的裙摆从不远处缓缓挪到他的身侧,腔调是居高临下的,“谢恩吧。”

便是要他跪她了。

汪常寿未作犹豫,掀袍伏跪下去,谢恩的话说得风轻云淡,好像今日偏要与她作对似的。

贵妃听了艴然而去,先前那名内官却在殿中站了一刻,有些看不过地攒起眉,连连叹声。

“汪公子,您说您这是做什么呢?娘娘正值气头上,您软声哄两句不就过去了么,毕竟您与娘娘才是亲人,娘娘又岂会真的与您计较?”

地上的衣影徐徐端正起来,站起身抖一抖袍摆,向内官拱手道:“多谢公公提点,是汪某驽钝。还请公公替汪某在娘娘面前斡旋一二,汪某感激不尽。”

“等您想好了,自个儿来跟娘娘请罪吧,好话奴婢会替您说,但您也得表示表示,啊?”他尖细的嗓子微扬一扬,抬目窥他。

汪常寿颔首,“汪某明白。”

“那汪公子,奴婢就不送了。”说完,疾步朝贵妃的方向踅足跟去。

天边翻蓝,太阳在穹顶上渐渐冒尖儿,沈韫刚才睡醒,便听闻柳伏钦给她送了个人来。

说实话,她昨夜躺在床上想了很久,还是理不顺,她怎么就和柳伏钦混到了一块儿?明明前几天还寻思躲他,进宫一趟,当真是覆了乾坤。

帐幔被洺宋挂到两边的半月钩上,垂一垂下巴,“姑娘,柳三公子一早打发了一个男人过来,说是有事请姑娘帮忙。”

候在墨毓轩于礼不合,洺宋作主将人安置在前院。沈韫下床盥洗,疑声道:“帮他什么,问清了么?”

“那人淡漠得很,只说他家公子让他来见您,候了有半个时辰。”洺宋服侍深韫擦脸,音调透着几分情绪,“姑娘,不如我将那人遣走吧?”

昨日赴宴,洺宋没跟她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