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界，至柳伏钦身旁低问一声：“你跟着我了？”

语气笃定，装点几许未加遮掩的关心。

方才在花园里，她很清楚地听见了一些打斗的声音，虽然那边很黯，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那两个人有没有瞧清他，会不会很麻烦。他如此帮她支开他们，太冒失了……

柳伏钦没应声，攒着眉头好像在思虑什么。沈韫等了等，见他久久不言，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留着。

适逢柳仲荀半侧过身，眼光幽幽地在他二人之间弥漫，几乎下一瞬，沈韫便乖巧地垂首见礼，旋即挪步打算离开。

才走出两步，柳伏钦突然在身后喊住她，于是停下来，转身回望。

不及半刻，柳伏钦忽然走上来，捉着她的手腕朝外面行去，众目睽睽下，他就这么毫不避讳地把她往殿外拐。

走了很远很远，到一个安静的宫墙下，天已昏透，檐脊上钩着一弯冷月，久照人间。

此时朔风微起，拂动沈韫领边裘毛，游在下颌激出点儿痒痒的感觉。

她拿手轻摁，将围领压在掌心下，另一只手在柳伏钦手中扯了扯，眉梢轻蹙，“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？拽太紧了，松开吧。”

柳伏钦依言罢手，向她靠近两步，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雅的香气，沾了水墨的味道，给人一种蔚然深秀的韵致。

和在殿中一样，柳伏钦没有启口。但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完完全全地落在沈韫脸上，它们很深，饱含复杂的情绪，浓重到给沈韫一缕错觉，仿佛他一开口，便注定是让人惶惶不安的话。

沈韫的眼神蓦然有些闪躲，别向旁处，不太自在地说了声：“父亲见我与你一起离席，定会出来寻我们的，回去吧。”

说话便动身循原路返去。

就在此时，柳伏钦一把拉住她，将人掣到自己跟前，隐忍许久的心意倏然剥落。

“沈韫，我喜欢你。”

他低着头，目光灼灼，每一个字都像倒钩，敏感而锋锐地穿在沈韫心上，撼得她动弹不得。

“我知道我从前总是捉弄你，我说什么你都要仔细思量三分，但我这回是认真的。大概是从很久以前，在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光景里，与你有关的事总会牵引我的所有兴趣，我想让你注意我，所以我才屡屡和你较劲。”

“我换过你送周彦的画、藏过你与陆二争来的棋、在各种宴游上与你夹枪带棒……我喜欢从你手中吃亏，也喜欢见你被我回敬时一副蛾眉倒竖的样子。”

言及往事，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。

记忆中的沈韫便是如此，每回都咬着绛唇，用那双星海似的眸子怒瞪着他。少时她长得快，与他几乎差不多高，平视过来的眼风里载满高傲，不一会儿，便会掷下一句狠狠的柳伏钦，我们走着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