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(1 / 2)

这回没再停留,说完便跨出去,辄身入了左边的月洞门里。

未几踅上游廊,见洺宋从另一头寻过来,甫至跟前,朝她呈了一封信笺。展开以后,是规规矩矩的三个字:汪常寿。

这是柳伏钦昨日应下她的事代她查清在书院与延宥动手之人。果然,又是汪常寿。

沈韫指尖一紧,须臾便将信笺揉在掌心。

汪常寿此举,是收到了她在书斋的暗示,刻意挑还于她么?当真是睚眦必报啊。

语默片刻,沈韫松开手,将一团褶皱扔到了洺宋手中,似疑虑什么,张口问了句:“这是柳伏钦亲自送的?”

他平日上门惯了,今日倒奇,改用一张纸为他传话。

“不是,是他身边的楚铖。”

沈韫眉梢微攒,突然萌生出一缕忧心,欲图过柳府一趟,却又寻不到旁的借口,几番踌躇下,终是移裙出了府门。

时值下晌,风渐渐安定,斜辉横洒沈韫眼梢,浮现些许迟疑的颜色,“你们主子怎么说病就病了?昨日不是还好好的?”

去往栖云院的廊道上,楚铖侧首瞧了沈韫一眼,心中略有不平。

思忖片顷后,沉眉徐徐说道:“公子打前两天起便颇感头疼,今日本不必去书院,可公子说他应了别人一事,须去践行。”

从书院回来后,公子便让他去给沈韫递了封信,再愚钝也能猜到,公子此行乃是为她。

柳伏钦是言出必践的性子,沈韫一向领教,她偏过头轻睐他,“染的何病?严重么?因何而起?”

楚铖如实回:“晏军医来瞧过,称是公子累日疲惫,昨日夜里又受了凉,仔细调理几日便可大安。”

“累日疲惫?”沈韫挑起眉。

闻言,楚铖收正视线,过一扇门,行上曲径,转眼便到了栖云院首,他引着沈韫进去,在院中略站了站。

公子这几日忙着查探二公子,为防他起疑,可谓做得小心翼翼,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警觉。如若贸然进去,只怕要将公子那点儿亏心的反应从病中连根抓起。

“沈姑娘,且容我与公子通禀一声,少待。”

说着拾阶而上,微微侧身挨向房门,垂目低言什么,未听里头动静,便等了等。不防沈韫走上来,轻喊了一声柳伏钦。

似有衾被翻动的响声,紧接着溢出一句:“她怎么来了?”

这话是对楚铖。未及答复,又听他沉声道:“将她请出去,以后倘再擅作主张,自去领罚。”

“我就站在这儿,不近前。”沈韫忙接。

很久,里面没再传出任何响动,便是默许了。沈韫侧目睇了楚铖一眼,他犹豫半刻,方才却步离开。

从前这样的景致也有一遭,是在她十一岁那年。柳伏钦跟着兄长进山打猎,不想在山里伤了腿,吃了好大的苦头才堪堪折返,当天夜里久热不退,连着母亲也在柳府住了一晚,前前后后帮衬伯娘。

第二天,他仍精神不济,脸色亦是惨白,沈韫远远从窗扇外面看见他,刚一对视,即瞧他转过背,令人将窗户悉数阖闭。足等到他病容全褪,复又锦衣束发地出现在她面前,扬目笑了笑,用尚存稚气的嗓音喊她一声阿韫妹妹。

从那时起,她便大约知道柳伏钦是个十分爱惜容貌的人,不得体时绝不愿让旁人落眼。

沈韫很体贴地立在门外,通过雕花勾勒出她姣好的侧影,柳伏钦卧靠床头,就见那道影子稍动了动,调侃一般,“你还会生病呢。”

他低笑了下,许是病中的缘故,嗓子比寻常更加低轻,“我也是肉体凡胎,不是神仙。”

沈韫牵牵唇角,“原来你知道啊,那你忙什么把自己累成这样?”

话罢等了俄顷,始终不闻他接应,便往四下里顾盼一圈,压声问:“是为长涣哥哥?”又剔眉道:“至于这么急吗?”

柳长涣无论在做什么,已瞒着他们做了五年,哪是等闲能被他窥透的?如此急于求成,不惜身体,不像他的作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