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尚小,于书画上却已有老师之风,向来被他视作最有灵气的弟子。
可惜好景不长。
在他八岁那年,他方离家去往画舍,见到的却是干净、孤清的一间屋子,临窗的位置有一条案,上面是老师留给他的辞别书。
他手携此书回宅,未想家中竟起巨变,母亲被父亲以私通画师为由逐出家门,最后生生逼上绝路。后来几年,他向姑母打听老师去从,这才得知他是去了高门授艺,也是自那天起,他对沈韫有了一丝大概的描摹。
沈韫对他来说,是一种权利与胜的具象。他妒忌,却又渴望接近,两者矛盾地在心中缠拧,渐次便转幻为今日这般每每看见沈韫,便想从她身上寻得一点快意。
听他言语孟浪,沈韫扯动唇峰蔑笑了下,“我与你没什么好说。”
“那就讲讲陆画师吧。”汪常寿接道。
沈韫垂在身侧的手倏忽一紧,眼里顿时换了清寒的颜色,转过背来,抬目对上那双促狭的眼睛。
“你以为我会在这儿听你妄议老师么?”
“你的老师?”汪常寿吊起眉,瞳仁中隐含阵阵讥嘲,“若沈家无权无势,未必陆思白会成你的老师。”
在京城,手掌权势者,莫说请人为师,就是想要任何东西,哪一样不是唾手可得?
他的口吻落在沈韫耳中,说不清的昏晦,本能地令她收紧神思,“你此言何意?”
汪常寿垂目,在她脸上捕到一缕慌乱的情绪,虽转瞬消逝,却也足够让他醒过神来。
那些不堪的往事,他决计不会向任何人提起。
“沈姑娘以为汪某告陆思白之辞皆伪,那汪某说什么,你都不该信。”话罢笑了笑,面上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德行。
沈韫被他一番没头没尾的言辞引得眸光阴暗,“汪公子今日找我,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?你可当真有意思。”
言讫,不欲再与其浪费唇舌,踅身往园首复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