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(1 / 2)

恰逢门外传来洺宋轻微的嗓音:“姑娘,老爷那边又喊您了。”

淡弱的阳光从风窗照进,落下一片鹅黄, 室中置着一台矮案,弈具堆搭。沈璿凭几而坐,倏闻门外拉起一线沉敛的脚步声, “父亲唤女儿过来,可是有何吩咐?”

沈韫入内见礼, 瞧他一抬头,略含笑意地招了招手, “来, 陪为父下局棋。”

深秋天冷,屋子里放了一只炭盆, 沈韫刚从外面进来, 暖气乍抵, 指尖有些微发麻。

她走到矮案对面坐下,揉了揉手,心知父亲今日唤她过来,多半是为了完成上次未及施下的垂训,故低眉搭眼, 神情格外恭顺。

沈璿将一盏陶奁递过来,示意她执白先行, 不防添一声:“这几日在书房里鼓弄什么呢?”

闻言, 沈韫抓棋的手稍稍顿了顿, 须臾抬上来,落下一子,“就是临摹些古画,没什么新鲜。”

沈璿挑目看她一眼,继而将目光挪去棋盘上,从胸腔中低低笑了一声。

“怪事情,如今你临摹古画也需得旁人陪同?是需他帮你持卷,还是端茶侍奉?咱们沈家竟短了你身边照料之人?”

沈韫听完额心微攒,不愿再想这几日被柳伏钦糊弄的光景,语气难免刁蛮,“父亲全都知道,又何必来盘问我呢。我与柳伏钦绝非像您想象的那般,您大可放心。”

她的保证在沈璿眼里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并不搭腔,等走了几步,适才将谈锋转到正题。

“那日锐之来府上本是与我商讨庶务,我瞧天色已晚,这才叫他留下。你倒好,差人跟你母亲通禀一声就调头去了柳家,你这是要让为父的颜面往哪里放?又要叫锐之心里如何想?”

他一字一句吐得沉稳,令沈韫忆起也觉得怠慢解寅。

稍刻下人呈上热茶,沈韫余光递一眼,又听他道:“若非你与父亲一同回来,得他庇护,哪容得你轻易逃脱。”

那日她从柳府出来,恰巧遇上祖父归家,为躲开父亲责怪,便去祖父院里待了一会儿。

目下,她将沈璿的脸色细细打量,有些讨好地换个称谓,“怎就言及爹爹的颜面了呢?”

怕沈璿驳她,很快便接道:“再说女儿那日是被延宥强行拽去柳府的,您要怪罪,且先去怪罪他,再回来责罚女儿不迟。还望爹爹公平对待,女儿定当无有不从。”

话落,沈璿扶着案沿若有所思地睇她一顷,直觉她这番话透着不少埋怨。平日他这一双儿女,不是这个为那个求情,就是那个给这个洗罪,今日却变了招法。

“怎么,你和延宥吵架了?”他提起几分心眼,“为的何事啊?”

为何事,自然是被沈延宥骗去柳府的那一桩。

若非他使坏,她就不会被柳伏钦拿冠冕堂皇的借口白作那么些画。

想起来便觉得生气,两条黛眉轻轻折在一起,半天才舒展开,“父亲,该您下了。”

为避免他再提与柳伏钦有关之事,沈韫掩下心烦,慢声道:“您这一茬接一茬的问,可是意欲拖延?就不能寻常下盘棋么?”

果然,沈璿听了额角突跳,面上越发变得难看起来。

但他对沈韫,一贯是有些纵容的,不去计较她的逆言,在棋子落动间,蓦地捞出一句:“锐之跟我说,他暂无意娶亲。”

这一句,叫沈韫十分意外,脸上生出几分惊愕的神情,让沈璿看去,摇头冷笑一声:“你满意了?”

在与解家共同商定这桩婚事之前,他先问了解寅。解寅是他的学生,性子他也了解,只怕沈韫娇纵惯了,要叫他吃些委屈。原以为最难征求的便是他了,哪想得他点头,沈韫却不乐意。

本打算空留些时日等她慢慢想清,未防她是个有本事的,那天不知与解寅说了什么,竟叫他第二日便向他领错,欲图取消婚约。

不用分辨,他很清楚解寅此举是受何人劝服。虽婚事尚未明定,却也绝非一时戏言,岂能说不结就不结了?他如此是把责任全都揽了下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