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及时赶去陪她的人是他,自然哪里都好,偏偏是解寅。他太了解自己的情绪,吃醋时总是难顾言行,倘或真的过去与解寅争抢,谁来顾沈韫?
那时的她,最不需要的就是胡闹。
柳伏钦悲哀地想,他一定很喜欢沈韫,否则怎会做到这样大方?
沈韫听了怔住片刻,从没想过他会找到竹松堂。在她的认知里,能够因为“陆思白”三字便清楚她的去向,如此了解她的人,只有父亲。
却忘了原来还有一个她的冤家。
柳伏钦瞧她不吭声,拧了拧眉,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些打量的意味,“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?”
他今日过来,就是为了消除昨日的烦思。
自他勒马离开后,脑海中依然挂现解寅为沈韫撑伞的画面,要命地想要知道他们后来究竟说了什么、做了什么。这种感觉十分困扰,像钝刀割肉,文火煎心。
含混的眸光在沈韫身上扫荡,蓦地令她慌神,想起什么,拿广袖遮住脸,话音轻颤:“你犯什么癔症,我去哪儿用得着和你交代?”
须臾,闻他轻轻嗤了声,“你也太狠心了。”
“我昨夜为了找你,当街纵马,险些叫人拿下。只是想来问问,你为何深夜出府,是否又跟沈学士闹脾气罢了。”
柳伏钦并未承认他的意图,随手在桌上捉了一枚橘子,剥开递给沈韫,够她掩在额前的手,“别挡了,也不觉累。”
不等她接下,复轻描淡写地添一声:“我不是与你说过,你什么模样我都见遍了,不会嫌弃。”
这话虽不中听,却是事实。
沈韫也嫌自己扭怩,岑寂稍刻,索性搁下手,接来他剥好的橘子,握着没吃。
思想一阵,她微微朝他睐了睐,捡一句应道:“父亲将老师的事情都告诉我了。”
她肯开口,这是一个好的势头。柳伏钦颔首,转眸瞧她,等了很久很久,两相无言,这才稍改神态,攒眉问道:“然后呢?”
然后她跑了出去,遇到解寅,这些他不是都知道么?沈韫有些狐疑,又碍于场面不愿表露出来,便低回了声:“没了。”
言讫,方才掰一瓣橘子塞到口中,酸甜的汁水沁萦舌尖,倒挺开胃。
柳伏钦的视线驻于沈韫脸庞,分明在生气,嘴边却浮起了凉凉的笑,“所以你和解寅昨晚并未见面?那我在竹松堂外看见的人是谁?”
绕来绕去,这才是他关心的。
沈韫从他话中听出一点揶揄的况味,觉得好笑,“父亲让他来找我,他便来了。我们还去礼桥街买了定胜糕,最后一屉,吃完他便送我回来了。你还想听多仔细?”
其实再仔细的也没有了,她昨日心境不佳,没那份心思在外头游玩,无非是谈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,经过礼桥街时买了点心,连马车都不是同乘一辆。
但或许是出自对情敌的顾忌,柳伏钦直觉解寅没那么简单,如果可以,他很愿意听沈韫将昨晚的一切悉数诉出。
故而此刻,他伪装咳嗽两声,眼神往她榻上虚晃地瞟一瞟,“他没趁机和你说些什么?”
沈韫对他的反常行止怀疑了不是一天两天,动辄问些怪话,哪怕她勉力说服自己,也禁不住想,他最近,是不是对她太上心了些?
心中如此想,便也一字不差地问了出来。
窗外秋色渐高,晴丝透过清风弥散在二人之间,很有一股缠绵的腔调。
柳伏钦认真地回视着她,眸色深刻且明朗,没有分毫逃避,“是。”
? 第 39 章
他的嗓音很低, 打在沈韫耳畔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,眉尖直直抬起, 似乎要以为是她听错了。
柳伏钦说完后, 心里也有些鹃突,浩大的不安缚在掌中,屈指拢了拢。
在原本的计划里, 他不该有任何急进,细水长流才是最稳妥的谋取之道。可是当下,看着沈韫仿佛打趣地问起他的意图, 他忽然不想再等,不想再给她选择别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