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 第 38 章
夜色辄转, 熹光罩下来,便到明日。
首阳书院斋堂众多, 学生都是京城中的官宦子弟, 面上瞧着谦逊有节,待到先生一走,整个书院都热闹起来, 鲜活又注满朝气。
要说最闹腾的,却是晟文堂。因为离武场最近,堂中武生居多, 每个人案上都藏着一些用以“防身”的把式,先生在时便以书卷遮掩, 稍一宽松,周围俱是敲敲碰碰, 吵得无处置身。
柳伏钦习惯坐在后排, 左手边是一扇洞开的雕窗,阳光成块铺映进来, 倒在他脸上, 无端返照出一缕郁塞。
那边许章霖正与一簇少年勾肩哄笑, 朗声唬闹什么,不一会儿,他踢踢靴上尘土,阔步进到室内,于柳伏钦身旁坐下, 捧腮在他案前。
“他们等会儿去射圃习射,咱们一起吧。”
柳伏钦懒散地溜他一眼, 没兴趣, “我就不去了, 你们尽兴。”
“别啊。”许章霖垂下手,眉峰皱紧,倏地又展开,咧嘴一笑,“我跟他们几个整日拈笔擒书的人混一块儿,哪有什么兴致可尽?你不去跟我比较一二,当真没意思。”
说完,他偷么朝柳伏钦窥一顷,假装十分随意。
柳伏钦闻言哂笑一声,目光越过他,向门臼旁挨团站着的同窗打量,复调回来,不紧不慢道:“怪事,你离了我还能活不成了。平日也不见你这般争强好胜,是又与他们下了什么赌注?”
就清楚瞒不过他,许章霖讪讪一笑,直正背脊,“我若赢了你,他们便替我做一日课业。”
“你若输了呢?”
“便换我替他们做。”
柳伏钦嘴角微扬,突然有了乐趣,伸手把案面收整停当,提起衣袂起身,丢下句:“走吧。”
话间人已抬步往外,许章霖尚呆了会儿,忽地爬起来,“你应了?”
即见他挥手,向射圃方向走去,于是忙不迭地喊道:“嗳!不是现在!严先生还没来”
甫落,柳伏钦踅回身,站了站,嘴上是漫不经心的口吻,“我一会儿还有事,只能现在。”
移至下晌,簌簌清风从西边扑打院墙,沈韫的屋子窗扇未开,困尽闷意。她歪身卧在榻上,手里拿两只热茶包敷眼,淡薄的光线照她周围,晕出一点慵懒失意的影子。
昨夜从竹松堂回来,原已将错乱的情绪多数捋平,未料夜里发了一场噩梦,半惊半醒间,又狠狠哭了一回,后面多亏宋氏赶来,才堪堪将其哄睡。
今早起身时,沈韫恍觉眼圈涩疼,挑镜一看,眼尾竟肿得不似寻常,急忙唤人打凉水来捯饬半晌,目下虽好了些,却依旧酸胀。
“洺宋,把窗支开些,太热了。”
沈韫垂手将眼睛释缓片刻,翻了个身,就听洺宋道是,一边行动,一边回她:“姑娘,公子今日送了好些稀罕玩意儿过来,奴婢都给您放在雅阁了,您看何时去瞧一眼?”
大抵是延宥弄来哄她开心的。
沈韫长长一叹,嗓子有些低哑,“疼,不想动。你别陪我了,我想一个人躺会儿。”
未几,洺宋却行退出去,屋里只剩下她一人,静谧的斜阳兜转榻上,混杂着秋天的气味。
不防耳畔“嗒”的一声,投来什么,就落在榻上,沈韫神思轻断,睁开眼睛瞧了瞧,是个纸团。
她眉尖轻蹙,起身朝窗外略扫一眼,却见柳伏钦立在窗扉后,不由微愣,连忙扭头把眼睛遮住,重新瘫回去,向墙那边摆脸。
如此古怪的反应令柳伏钦神情稍滞,不清楚她怎么了,遂又丢一个到她身旁。
沈韫这回没再起身,像个木头似的,一动不动。
奈何柳伏钦是个坚持的人,一次不应,便试两次,终于使沈韫忍得不耐烦,咬牙骂了声别来招我。
话落,空气寂然一晌,柳伏钦剔起眉,双手抱在胸前,语气闲懒道:“你这是怎么了?我又有何处惹你不快,你说出来。”
“你没有惹我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