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(2 / 2)

没个一时半会儿,这两人绝对不会歇停,便潦草应付几口,先行撤了。

孰料他回到东厢,正对着之前买来欲送许润桃的簪子拧眉烦躁,便听门外响起一段急切的脚步声,闯进来对他道:“爷,小姐又和老爷吵上了,老爷还将院里的人都清了出去,不会是要对小姐动家法”

后音不及落完,沈延宥已夺门而出,不想他亟亟跑到母亲那儿,却被周袤硬生拦在外面,只说小姐无碍,请他不要为难。

他死缠讨问半晌,方得知今日起因又是陆思白。凡事遇上他,沈韫的举止便不受理智管辖。深夜出府,谁知她会做出什么事?

柳伏钦前一会儿还在书房写字,听见沈延宥来找,立刻便起了疑心,等听完事由始末,神情瞬间褪尽温意,遂命楚铖备马,与沈延宥分头去寻。

檐外星辰疏散,几滴水珠碰在瓦上,哒溅出点点水花。突然声势扩大,竟下起雨来。

沈韫站在门下未动,回首看着堂中一片片旧影被白幕挡却,有些谈不上的滋味。

晚风随雨捎近,吹起她颊边散落的碎发,蒙在脸上,她拿手去撩,刚夹至耳后,身旁倏然多了一个人影。

他撑着伞,绸面朝她倾低,目光最先触及的是一只纤长的手,再往上,看见一副润泽的面容,是解寅。

沈韫微惊,长睫扇动片顷,织出一缕愧怯的神色,“父亲让你来的?”

竹松堂是父亲专门为她而建,能在此刻知晓她所处之地的人,除了父亲,还能有谁?

解寅昏昏望她,那双染红的眼睛里有盈亮,鬼使神差地,令他想伸手将其抚一抚,又踯躅着,小心地收回来,强压在身后,眸底忧色满盈。

“你又哭过了,不疼么?”

他的嗓音很轻,含藏一些复杂的情绪。

今夜老师突然寻他过府,奔碌一日,浑身上下都在喧嚣疲惫,等上了马车,他留神问了周袤可是老师那儿有何急事,却听他说关于小姐。大抵是沈韫的原因,本倦累不堪的身体慢慢恢复,连一颗心都变得悬高起来。

沈韫听言,眼圈蓦地发涩,先前的灼热似又钻露出来,锋利地缠补着。她很想告诉他,疼死了,但或许因为父亲,她不敢与其太过靠近,只摇摇头,移开视线。

“父亲可还在生我的气?”

话落,她等了很久,解寅先是顿了下,方才低低一笑。

沈韫不解,扭头怔怔地看他,便闻他道:“辞行前,老师特意嘱咐我,让我替他问一问,你是否还在埋怨他。”

到底是父女,连所思所想都牵为一处。

幽弱的灯火隔在他们之间,仿佛看见沈韫的眉角微微折动了一下,久久才道。

“父亲有他的立场,以前是我无知,总以为他永远都是那样运筹帷幄,不惧任何,却连替老师保上一句都不肯,是我错了……我还想让父亲把老师的所葬之处告知于我,父亲一定觉得我冥顽不灵,不配做他的女儿。”

“不会。”解寅应声,脸虽有些倦色,瞳眸却很亮,填着日辉一般的温朗,“老师永远不会这样想你。”

长街远处,骏马踢踏而缓,柳伏钦勒缰定在树下,深漆的眸子暗暗望向门首,只见女子长身玉立,半幅容色被伞面遮挡,而她身旁,守着一个同样柔静的男人。

勾牵缰绳的手似乎发紧,却头一回,他没有上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