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太雅。”
终究没直言,那鹦鹉道的淫词艳曲,他是闻所未闻,压根儿不敢放在院子里,若让父亲抓到,少不得挨一顿打。
而这样的回答令沈延宥万分摸不着头脑,低低询了句:“伏钦哥哥,是怎么个不雅法?”
他举着一双星海似的眸子,困惑地望来。柳伏钦越看越觉得古怪,只怕他小子是给人蒙骗了,终究不落忍,提手挥了挥。
“罢了,你费此周章给我找来的东西,定有你的好意,不提了。”言讫便要转身。
若这么过去了,他在柳伏钦那儿的“不雅”之嫌可就真的洗不清了!
思及此,沈延宥猛地掣住柳伏钦,啻啻磕磕许久,终于将来龙去脉抖落干净。
柳伏钦抱臂倚在假山前,朝远处看,口中曼声问:“沈韫?”顿了顿,复回过头,犹不敢置信,“那鹦鹉是她养的?”
她一个女孩子,从何处学的那些诗……况也不似她的德行。
听他问,沈延宥忽觉十分愧怍,既是愧自己,亦是愧对他,浓长的睫羽愈压愈低,好一会儿才重新掀起,不安道:“姐姐可是拿它折辱你了?”
鹦鹉的新鲜处唯有一宗善学人语。沈韫若教它些不入流的话,见天在人院里叫唤,可不是折辱?
柳伏钦却笑了笑,散开手,整一整仪容,待往沈韫那边踱去,嗓音倏尔撂得极低,好像糅杂在尘光里,“折辱算不上,有些吃惊罢了。”
时候不早,受邀的客人俱该登门了,柳长涣作为宴席的主人,迟未现身,不免叫柳夫人有些发愁。
她月眉轻攒,拉着宋氏一通倾诉:“嗳,还是从前好,从前啊,长涣最晓得给我省心了。长修带着钦儿去外胡混,天天惹一身祸事回来,若非长涣替我看点,真不知他俩会捅多大篓子……如今长修不在了,长涣也闭门不出,我家钦儿你是知道的,他”
言至于此,复长喟口气,再要续上时便闻身后响起柳伏钦的声音。
“儿子怎么了?母亲何故叹气?”
回头看,柳伏钦就站在石凳旁,背着条胳膊,广袖舒卷,当真是一副意气翩翩的清贵模样。
柳夫人见了他,略定定神,罢下扇子呵道:“你怎么了,你还问我?”
他明着在书院安分守己,散了学就跑去武场的事,打量她不清楚?
柳夫人乜他一眼,重瞧瞧天色,“快到时辰了,你亲自去一趟,好说歹说都给我把你哥哥请出来。”
柳伏钦离开不久,前院已宾客盈门,柳夫人晓得沈韫不爱热闹,故没引她去,打发了两个侍女给她,让她随意逛逛。
穿过一道回廊,过八角门,再拾级而上,就是柳府的小书阁了。
儿时她常来这里,却不为看书,而是因为此处静谧,往来的下人又少,极方便她跟柳伏钦搭台斗法。现在却不同了,他们都已长大,再要像小时候一样收拾他,哪容易呢?
沈韫轻哼一声,彷若不服气,转而换了道,沿着游廊南行。廊子左侧是曲水石桥,右边连着院墙,透过墙上齐整的花窗可以看见对面的景致。
沈韫边走边瞧,赫然发现花窗那边立着一个人影,秋日的阳光照着他,将素雅的袍子镶滚成金,格外招眼。
“长涣哥哥?”她顿下脚,等男子转过头来。似乎惊讶她的出现,男子眼梢微挑,很快便敛容一笑,唤了声阿韫。
柳长涣伤过腿,于行不便,刚要迈开步子就见沈韫快走过来,穿过洞门与他汇合。
“长涣哥哥,你怎么在这儿?今日是你生辰,伯娘请了许多你的旧友,不去看看吗?”
才小片刻,她人已经站立至他身前,似天真,亦似打探地抬眸望他,额边走散了一缕青丝,顽皮地拂在脸上。
柳长涣无声地笑了笑,以指尖轻点自己鬓角,示意她头发乱了,然后才答:“这里安静。”
短短四字颇有几分敷衍的意味,沈韫听了忽感低落,却仍回以一笑,把碎发往耳后别了别。
“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