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(1 / 2)

“你的好意,我心领了,别管我了行吗?”

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毫不犹豫地逃离他。柳伏钦有所察觉,心中不是滋味,却也说不清这是怎么了。

他明明该走,可是担心沈韫,在她的安危面前,他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想象,唯恐稍一分神,她便会陷身苦楚,连带着他一同折磨。

“我答应伯娘要时刻照看你。”轻飘飘的一句话,把他沉重的心思尽数掩藏。

沈韫觉得好笑,“你气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答应了我母亲?”

继而收起手中的画,扭脸睇他一瞬,正经起来,“没同你打趣,我一个人可以。”

适才的确害怕,但他来后缓了一会儿,情绪已与寻常无异,不过天色黑些,又不是鬼神汇聚之处,没什么会作祟的。

柳伏钦不吭声,默默跟在她的身后,她往哪站,他便往哪多偏一点,见她把画拿近,就差凑到眼前,到底看不过,咳了一声,从怀中给她丢去个火折子。

啪嗒一下兜到沈韫袖边,刻意又故显不经心的做派,使她闷声一笑,倒没矫情,打开来用力一吹,盈盈的火光立马簇生起来,照亮满地狼藉。

画卷都是烧毁飞散的,积拢几块拼构一面,大约能看出所绘之景,像呈着流离失所、饥苦贫寒。

“老师怎会画这些……”她喃喃道,上回解寅给她的画,虽是未成之作,却也真切地记录着罕世疾苦百姓衣不蔽体,嶙骨之躯。

纵她声音极低,柳伏钦全身注意都盯在她身上,时下听得此言,视线微移些许,触及她手中的画,眸色一点点沉寂下去,辗转几番方才开口。

“你不曾见过流民,是因为京中只有太平景象。陆先生从越兴府一路上京,途由各处,自然见过许多不一样的生活。”

从他口中说出的“陆先生”,不冷不淡,却好像认识经年一般。

沈韫头一回闻他评论,有些惊讶于他对京城的态度,可转念一想,他们柳家男儿都是武将,哪怕他未曾从军,军队所及之处任何景象,他的两位兄长都该与他描绘过,知晓的京城外的天地自然要比她多。

不知缘何,她没问他是否打听过老师。在她的记忆里,他们二人应该只在竹松堂外遥远照过面,再深的交集便没有了。

她打着火折子复到屋内搜寻一遍,所得甚少,唯一的收获莫过于老师院中被人烧毁的画。

渐渐地,天穹如墨渲染,沈韫怀揣比来时更疑困的心思翻出陆宅,欲待回茶肆寻马,未防柳伏钦从后喊住了她,叫她一同上车。

夜深露重,御马而归难免受寒,再者她一个姑娘孤身在外,不安全。

沈延宥亦是这般想,只让柳伏钦先行送她回府,下剩的事情他来收拾。

马车上,沈韫将朱唇抿得白了又红,想要说些什么,又不知从哪一句启齿,双手搭在膝上琢磨似的推揉。柳伏钦见了,以为她冷,遂把一只暖炉塞去她掌中。

两个对坐无言,终是沈韫先启了唇,“今日多谢你,但是以后我的事情,不必你忧心。”

他老这样不合时宜地出现,很容易给她造成一种错觉,尚不清楚由来,可隐隐感到不安。

柳伏钦只捡他爱听的,眉间舒淡,唇角却溢出一丝傲骄的颜色,慵慵睐她,“你若真想谢我,就让你的丫头重新过来回话。南园的灯会,你和我去。”

对他这番霸道言辞,沈韫蹙了蹙眉,欹在车角拨弄炉盖,满不在意的语调,“可我已经答应别人了。”

柳伏钦闻言目色一凛,蒙着些许占有的泠光,“你应了谁?”

沈韫抬眸对上他,正欲开口,忽而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跟他细说。她和谁出去是她的私事,犯不着与人报备。

于是话声一转,“总之我没法儿和你去。今日算我欠你一回,会记着的。”

话音甫落,柳伏钦被黄晕映照的脸向车壁偏了几寸,侧颜陷在光影交界,高高的鼻梁连着眉骨,上锋略攒,像与她置气。

窗外扑进来一缕风,悠悠地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