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高不低的弧度,跟寻常一样,温雅风流。
够到灯盏的手臂忽然停了停,片刻搁下,似乎点了灯便会照亮一些没章法的情绪,叫她瞧见,不好转圜。
沈韫听了他的威胁,慌乱中跳出一丝愠气,止了步子,“我今日为何会来,你心里没数?”
若非那日她打祖父院里出来,碰巧遇到他,听他讲了一通他和延宥如何从西街买了母亲最爱的糕点,母亲如何嘉奖他们,尤其是“嘉奖”了他,她也断不至于闲着无趣给他下厨,还亲自送来。
本是个圆满的安排,尽叫他一番胡闹打翻。
念及此,沈韫暗瞥门角一眼,复飘忽着挪回,心有余悸,但思忖良久,网开一面地原谅了他。
“方才之举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,你也不必愧怍,往后注意分寸便是。”
是给他留情面,也是为自己埋个心安。
柳伏钦却攒起眉,面容一刹变得冷淡,随手捉一本书翻阅,不耐烦道:“你赶紧走吧,我不想听你说话。”
上一瞬还要留她,下一瞬便催她走了,委实莫名其妙。
沈韫轻嘁一声,待辞出去,倏地想到什么,同情一般开了口,“你得空多喝些茶,解腻。”
虽不清楚那几样菜味道如何,估摸着好不了,也是为难他,样样都尝了。
说完跨出房门,在檐廊下认了认路,一径往小道而行。
柳伏钦不知她走前留下一句“饮茶解腻”是何意味,但远不及“当作没发生过”来得气人。
做都做了,怎么当没有发生?她倒真好肚量,什么都能视为虚无。兴许在她眼里,他根本算不上一个男子,一个有情有欲的男人。
恍然一刻,柳伏钦顿了住。
他对沈韫何来如此埋怨?沈韫如何看待他,究竟哪样要紧?他这一场负气简直毫无缘由。
想不通,心里难免愁闷,凉瑟的秋季忽生出一种燥热的错觉。他丢下书,撑案起身,阔步至书房外吹一会儿清风,奈何热意未减,索性给自己找了些事做。
黄昏余留一线淡金,沉敛地倾泻在少年身上,将他的眉宇熨帖地隽逸非常,但细瞧他的容光,分明撺着不豫颜色。
楚铖于院外撞见他,旋即整衣跟上,趣笑着问:“这个时辰,公子是要去哪儿?许公子才着人来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