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(1 / 2)

二人交情深厚,许多内里都互相明晰,故此貌似僭越的话,曹知肴听在耳中未觉不妥。她努努嘴,分明还是孩子心性儿。

“你知道的,我若随父母之命盲婚哑嫁,就会落得大姐姐那样的境地。总归在夫家,再多的苦楚都是自己受,为了脸面还不可和离,多遭罪。只有我胡闹够了,让母亲相中的人家都气得倒仰,日子才过得下去。”

曹家枝叶繁盛,却多是女儿,她的孪生弟弟乃家中独苗,被曹夫人视作眼珠子一般疼爱,她与其弟虽是双生,可这份偏疼没分半点儿给她。她的婚事,是被曹夫人计划辅佐弟弟用的,她不想像大姐姐一样,为了所谓的家族荣光,牺牲一辈子。

沈韫劝她不过,只佯装正色地忖道:“我瞧你每回都不似胡闹,倘真依你所言,你这表面功夫下的都可以去唱戏了,我看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。”

这便是十足十的打趣了。

曹知肴隔着衣料轻轻掐她一下,嗓音娇嗔:“阿韫!你又笑我!”

沈韫连忙拍弄回去,打打闹闹的,进到一条逼仄的小门里,直往前通,竟有另一番景象。

风被花园拉得圆润绵长,带过簇簇奇花,扑来一阵馥郁的香气。沈韫从未进过这里,犹自感慨新奇,便又听耳畔萦来一段畅想言辞。

“要是母亲也像沈夫人一样,从不拿捏婚事,想嫁就自己挑,若不愿呢,便在家里待一辈子,尽心侍奉尊长跟前,那多好啊。”

话音甫落,沈韫的神情骤然僵持。在母亲与她剖露有意撮合她和柳伏钦以前,她也时常为自己感到欣幸。可如今再想,好像与别家无甚不同。

沈韫没搭话,曹知肴便继续挽她走着,石板路上铺就几道斜长的人影,循上一瞧,徐徐住步。

“阿韫,你看那个……是不是许润桃?”

和暖的阳光凝在花园一隅,再往中心,围散站着三名年轻女子,其中一个面带疤痕,忽视那张脸,人是极端庄柔美的,腰身若柳,姿态大方,输就输在一张皮相上。

另外两名女子抱臂而立,一左一右将她的出路堵紧,为首之人凉凉仰唇,“许姐姐是哪样意思?我们不过碰掉了你的面纱,并非有意,你如此怒目是要怪罪我们么?”

话罢,另一个衔声附和:“就是,你那道疤就算不遮掩,仍照长着呢,还是我们害你有这条疤的不成?”

“许姐姐怎么不说话?做一副我们欺你的样子,叫人瞧了还真难洗脱。”

许润桃咬牙冷睨,粉拳早在袖中愈发攥紧,偏不肯作声。脸上的丑态是她长久摆脱不掉的屈辱,她很想发泄回去,但大约亏心、或者自卑,可能都有,使她一旦离了遮挡,就好像被缚住手足,一刻也动弹不得。

“你说话呀,装什么哑巴。”站前的女子走上去,伸手搡她一把,许润桃身不稳,歪斜着倒到墙根。

沈韫和曹知肴在不远处漠然看着,原不打算插手,毕竟许润桃的性子她们有所耳闻,沈韫更与其打过几回交道,确实不喜。

正欲踅回小路,眼前倏地浮现出沈延宥的影子,是他讪讪一笑,卑求她于曹府赴宴时照看许润桃。

是以,刚跨开的腿泠泠收回,烦躁地捺下唇角,敛容踱了过去。

在两女预备再推的当口,沈韫把声音沉了沉,“顾姑娘的这番做派,当真害怕别人瞧么?”

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们惊了一刹,旋即转身,看清来人后泄出一个无畏的笑,“沈韫,这儿没有你的事,你莫要搅和。”

沈韫眉梢轻蹙,从她站在这里开始,便是不情愿的,自然不想多担一个爱理闲事的名头。为少耗口舌,兼将此举名正言顺,她只好借一借知肴的身份。

“你们在曹府欺慢贵客,我与韶韶恰巧碰见了,你说该不该管?”

话落,侧一侧身,点醒她们眼前的这位,便是曹六小姐。

沈韫在城中颇有名声,半个京城的同龄女子大多都见过她,可曹六不一样,只听说她性情桀骜,除此之外,确少有人结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