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韫稍理形容,未几推门出去,即见辛嬷嬷含笑点了点身后的一排人影,个个手上捧叠锦衣,“小姐,夫人令老奴将这些衣物送来,是宋老夫人前些日子特意为小姐裁的,您和公子都有。”
沈韫勉强一笑,走近些问:“外祖父身体如何?”
“宋老太爷身子康健,只是近日悄悄躲着下人,独自去湖边垂钓一宿,这才害了风寒。原已大好了,便想瞒着不告诉夫人,奈何昨儿宋老夫人发现钓竿不见,心急之下才请夫人与老爷过去劝上一劝。”
沈韫的外祖父打年轻时就是这般贪玩性子,她听外祖母抱怨过好几回,却不得领会,现在听完辛嬷嬷说的话,笑痕略深了几分。
“外祖父安康便好。替我多谢外祖母裁的衣裳,待韫儿走动如初,即刻就去府上看望他二位。”
辛嬷嬷应是,眼色委婉地笑一笑,顿了一下才接着说:“夫人还交代了,这几日因小姐行走不便,不曾去澹绮苑一齐用过晚饭。今日小姐这儿可热闹,老爷夫人还有公子等会儿都会过来,老奴先带她们拾弄一下,待停当了再唤小姐。”
遣这么多人在她院里摆饭,实是头一遭。
沈韫没料到母亲考虑如此周详,知她不便,就招上一家子齐齐过来,容不得她推拒。
辛嬷嬷瞧她不言声,正欲启口,孰料她吊了下眉尖,“没旁人了?”
母亲费此周章,不单是为了陪她吃饭吧。
沈韫直身立在晚霞下,眼尾因笼绯光,折照出一点仿若哭过的痕迹,但被她周身淡漠冲洗,唯剩些病气的美。
“您说柳公子?”辛嬷嬷讪笑一声,“是,柳公子也来。”
第 15 章
待一切打点好,暮色已至,三五疏星坠在天边,迎着一弦明月,悄悄寂寂的,好像在诉说夜晚的虚凉。幸而足音渐近,能听到细微语声混入其中,不至于显得孤单。
沈韫在离院子最近的一张横凳坐下,凝视远方行来的人影,等了一会儿,方站起身,缓步走到稍前,向宋氏行礼。目光微瞥了一眼柳伏钦,却不似从前,面容有些无情无绪。
四周高悬的灯将少女脸庞照亮,只见她眼眶染红,淡淡的,添几分娇柔之色。
柳伏钦看在眼里,眉梢几不可察地往上挂了挂,等宋氏先行入院,他才跟在后头与沈韫一道,嗓音嘲讪地说:“不过几瓶伤药,在京中随意寻来便是一大把,何至于将你感动成这样?”
沈韫独自走得吃力,抬手招洺宋过来扶她,步子迈得小,仿佛有意和柳伏钦拉开距离,可惜那人顽劣,亦放慢脚步,等她似的踱在身旁。
适才伤药之言,她听不明白,但后面一句大抵是瞧出她脸色有异,恶心她呢。沈韫抬起头,凉凉乜他一瞬,“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柳伏钦从高处下睇她的眉目,长睫簌动,有些挠人的可怜。分明想问一问她因何事哭,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锐利之词。
“是,我说的话隐晦不堪,唯独解公子所言方能入耳。”
未及思量的话,能说出来多半是心里真有此念。柳伏钦却不觉,犹自挑眉睨她,眼色中盛满比较,好像在等她出言辩解,好好掰扯一番他与解寅谁更得人在意。
而沈韫听完他的话,心下好奇,信口问了声:“你怎么知道?”
解寅来见她已是下晌的事,那会儿没听人说柳伏钦来了府上,对于她见过谁,柳伏钦从何而知?他又不是父亲,没那般监视的手段,能将沈府内的消息这么快打听到,也是难得。
柳伏钦闻言一气,没控制住自己低喊了声沈韫的名字,语气中压藏不悦,音量却浅,把沈韫怔得顿下脚。
扭头盯他一眼,不清楚他的情绪打哪儿来,简直莫名其妙。
宋氏在前面等了半晌,回首见二人一并驻足,唯独沈延宥不急不慢地跟着,额心微蹙,“你们俩站那说什么呢?叫我也听听。”
须臾二人回神,互不搭理地走上前,宋氏瞧着抿抿唇角,唤住他们道:“好好吃顿饭,别吵起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