矛盾又躁乱的思绪几欲将他碾平,倏然后悔早晨没再坚定一点,少管那些颜面,死赖着跟她出门。
檐上月影倾颓,萤火般的星光仿佛为他指路,不一时,便在一条街口望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。
“姐姐别走,你走了,娘就该打我了。”
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抓着沈韫,整个人像小猫似的躲在她身后,努着一双且惧且淘的眼睛向更深处睃。
那儿立着一位妇人,似乎追累了,抚着胸口顺气。
沈韫十分无奈,她只是在路上走着,碰巧经过慕远街,便多瞩了一眼。心想,茶馆之人果然是在骗她,什么砍尽梧桐?瞧样子,分明是一把火烧的。
嗤笑一声,待举步,谁知灯笼下冒出一个黑影,撞了她不说,还掣她袖子不放,做护盾一般越行越远。
“我不是你姐姐,你母亲也不会打你,快回去吧,啊?”她低着脸,欲将人牵开,却担心重了力道会伤害人家。
对面的妇人倒过气,重现一副生机勃勃。
“这孩子!快给我回来,纠缠人姑娘像什么样?你再不松手,我真要好好揍你一顿!”说话便往前走,很有些凶悍的架势。
男孩儿忙拽着沈韫东藏西藏,口中幽怨:“姐姐瞧,娘就是要打我!”
沈韫束手无策,柳伏钦再看不下去。
他轻哼一声,大步跨到他们身后,随便动动指头就把男孩儿与沈韫分开,拎着那只小胳膊朝妇人跟前带。听她道谢,便淡薄地笑笑,又假又凉。
回到沈韫面前,即刻呈另一副情状。
“说好酉时回来,回去哪儿了?”他身量高,阴影也如山河浩瀚,将她全部遮于其下。
声音清冽,不似审问,倒有一些抱怨之味。
沈韫眨了眨眼,才从他的出现返过魂来,自认有错,于是转身往洺宋怀中一指,“这些,都是给你的。”
话罢弯弯唇角,很真诚,也很漂亮。
柳伏钦闭口不言,一双眸子深刻地睨着她,许久才答:“我不想要。”
然后抬靴朝来路去。
沈韫立马跟上,歪着脑袋打量,“你生气了?”
他没理。
便轻轻勾他手指,“回家吗?”
现在的居所乃陛下所赐,却住不长久,并非真正意义的“家”,但与他待在一起,沈韫自然而然将它视作归巢。
手上温软的触感令人微滞,柳伏钦默一刹,到底蜷起指节,把她缠住了,“嗯,回家。”
时辰已晚,用完饭,沈韫跟洺宋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安置,想着明天要与柳伏钦各理事务,有的忙,便提前预备了些。
待悉数齐全,适才进浴房沐浴,出来便往宝榻上倒,等柳伏钦。
烛火被月色沉累,屋内的光线暗了一层。
沈韫躺了半会儿,记起在慕远街他突然出现,那样强硬地帮她解脱,又用那样纯真的口吻与她埋怨,简直心都要化了。
他怎么如此可爱?
思及此,嘴边笑弧上扬,微微咬唇,似叫自己克制。最终捂了捂脸,一半埋在榻上,一半抑于掌心。
“在想什么?”
话语轻落,沈韫稍愣了下,当即坐起身,摇头道:“没……”
柳伏钦低笑,衣间香气弥散,随其行动向她愈发靠拢。
未几坐下来,目光在她面上轻滑,引导地问:“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不曾给我?”
沈韫胸腔一跳,完全忘了此节。
甜头。她应许过他。
为了蒙混过去,沈韫无辜地拧了拧眉,“嗯?”
“装。”柳伏钦勾唇。
而后把她拉近,让她在他的视线下放弃假相。
二人常日斗法,沈韫应变快,须臾便换了张神容,“我给你买了那么多,你不是不想要?反正就那些,旁的再没有了。”
柳伏钦掌控着她,扣其后腰的手渐渐上移,撩摩她的脊骨。寝装单薄,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