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举着一张肉嘟嘟的颊腮，玉容雪肌，浓睫扇动，可爱到了极处。
柳长涣犯了会儿难，带孩子这种事他并不擅长，默了片刻，终归败服在她的注视中，温然道：“我去过书斋再回来陪你，好不好？”
“那我也去。”沈韫拍拍衣裙拾掇自己，转身欲和他同往。
谁知一道青影罩在身前，语调凉悠悠的，“凭什么？你休想跟去！”
一记起她在书斋毁了他多少宝贝，柳伏钦便心口抽痛，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个祸害踏足。
沈韫双眉一攒，很有些挑衅的况味，“你拦得下我么？”
柳伏钦哼笑，“试试？”
横竖他是没打算放她走，比她宽不了太多的身板将她的去路紧紧挡住。
斑驳的光落下来，嵌在二人中间，仿佛好玩似的，她跨一步，他就跟一步，堵得她烦躁，索性伸手推了一把。
不曾想，柳伏钦竟被她推得撞上廊柱，肩背一磕，疼得直皱眉。
沈韫吓了一跳，忙走上去观察他，声音有些急，亦有些怯，“你、你伤着了？可要紧吗？”
柳伏钦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，显然在恼她。
她却不知道一般，只顾拉他衣袍，“柳伏钦，你说说话呀！”
大概很长的时间里，回应她的只有柳长涣的劝慰。
沈韫头一次觉得他不理她，是一件可怖过犹的大事。忙去牵他的手，微微摇动，一面呼唤着：“柳伏钦？柳伏钦……”
喊个不停。
绵腻的小手贴在掌中，让他想起沈府那只慵懒的狸奴。心给她摇软了，面上依旧冷峻，寒睇一眼，“你叫够了没？”
继而抽回手，揉着肩膀拔靴朝前。
经他一斥，沈韫的心情即刻恢复原状。暗道，还好还好，他若被她撞哑巴了，可得怎么赔？
二）道行
宁德六年，沈韫八岁，这个年纪懂得的东西，说多不多，说少不少。
譬如耍赖，她可谓耍了个精通。
柳伏钦刚和兄长从外面回来，就听下人说，沈小姐在夫人面前哭了半日，现今正在春沛园，夫人哄着，让他回府便过去一趟。
闻言，他那副凛冽的嗓子将震不震，脑子觅寻一圈，扯唇笑笑。
“好啊沈韫，又玩这招。我还降不了你了？”
话罢叫兄长先走，自己则缓下步调，眸中酝酿情绪，甫一迈入春沛园便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泪来。
“母亲。”他低声行礼，眼眶红红的，却好像刻意遮掩，把头垂了下去。
杨氏多少年没见过他哭了，此时乍一瞧，晃了晃神，顷刻将面容化得温柔似水，向他招手道：“钦儿，来，这是怎么了？”
沈韫亦为他的花招怔愣一瞬，猜到他是何图谋，刚才覆下的哭声立时又起，不甘落后似的，拖长泣音，“伯娘……”
柳伏钦暗暗瞟她一眼，心里称赞她的浮夸，抢先开口：“儿子委屈，止不住，让母亲和阿韫妹妹瞧笑了。”
可见他唱戏的本领，一点儿也不差她。
杨氏被两个孩子哭得发懵，揉了揉睛明，复提上亲慈的眉眼，抚摸他的后脑勺，“好了好了，哪样事情让你委屈成这般？你说与母亲，母亲替你做主。”
柳伏钦欲笑又忍住，眼风刮到沈韫面颊，故意等了等。像是给她宣判刑罚之前，再磨一磨她。
沈韫哪能让他得逞？心眼一动，哭得更大声了。
后来杨氏拿他俩无法，一道儿送去沈府，叫宋氏帮衬着开导一二。
柳伏钦走在沈韫前面，回首瞧她一副不如意的样子，放慢脚步等她。
待她靠近了，适才讪道：“阿韫妹妹哭得梨花带雨，不还是什么都没得到？你道行尚浅，多炼几年吧。”
三）出头
是月月底，蝉声聒噪，柳伏钦抖着衣襟进屋，与楚铖要了两杯凉水。
才喝完，预备做功课的当口，杨氏突然打发人来喊他，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