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天听见他的盼愿，果真派来一人。

“你们猫在那儿看什么呢？”

沈延宥的嗓音于背后两丈远开始飘荡，甫一入耳，柳伏钦登时起身，广袖一拂将书页阖闭，转过来，强颜笑道：“没有什么。”

许章霖微微一惊，慢了一步站起来，配合说：“蔺夫子下的几道策题，我来讨教，确实没什么。”

沈延宥的目光在他二人面上盘旋，半点儿不信，剔着眉便要去抢他们袖下掩盖的东西。

以力角力，他自然敌不过他们任何一人，但如此遮遮掩掩，不更说明有蹊跷么？

沈延宥停下来，颇不愉快，到底何事竟这样防他？他就这般不值得令人托付信任？

思讫，浓眉一架，有点儿委曲，“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知道的？章霖哥哥，我在书院可是什么都和你说，你转头就跟伏钦哥哥一起……”

越说越感到被人辜负，渐渐止声。

许章霖闻言，直觉没辙，转念想想，告诉他又何妨？都是男人。

遂咽咽喉头，坦率道：“是春意儿册。”

“春意儿册？是何物？”

沈延宥几近天真的口吻把许章霖问懵了，良久，在心里暗骂自己，做甚与一个孩子讲这些？

他挖空脑仁欲求寻个体面的解释，眼睛瞟向柳伏钦，意为求助。谁知他回刺一眼，眼风里写着几个大字：住口！

沈延宥却巴巴等着，“是什么？说呀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许章霖舔了舔干涩的唇，尽力委婉，“男女相处之道的……画册。”

原想说学问，但瞧他望来的眼睛太过单纯，清澈得如同冬日化雪的水，蓦然不忍骗他。

话音刚落，一道秾丽的影子滞在洞门后。

柳伏钦一霎认出那是沈韫，脑海中如有千万寒风搜刮，嗡嗡作响，唯独两字不停碾转。

坏了，坏了，坏了。

作者有话说：

小许：我原意是想帮你……

小柳：闭嘴。（脸红攥拳）

? 第 115 章

在心仪的姑娘面前, 与人窝在院里研读避火图，这么个形象, 丢脸算是丢到家了！

柳伏钦一时慌了心神, 欲待同她解释，又恐走到她身边却不知该说什么，他心里的窘怯, 满得将要溢出。

许章霖却在照顾沈延宥的反应，瞧他一张玉面逐渐染红，仿佛有点儿明白了。

春宫图么, 他是听过的，方才他们换了个称呼, 他一下没应得来。时下抬眸望他二人一眼，心惊肉跳。两位哥哥竟然白日……已到这种地步了么？

他抿着唇, 眉头紧锁, 眼睛里泄着两分羞赧，两分鄙夷, “你们……”

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许章霖辩白出声, “我将此物赠予伏钦, 实是为他好，但他、他、我……”

断断续续硬是说不出一个缘由，实则哪来什么正经原因？他就是看柳伏钦的样子，成心逗弄罢。

口中仍在转圜，目光触及一道倩影, 惊诧地荡了荡，伸手拉住旁边的衣袖, “那是沈韫吗？”

柳伏钦只恨不得踹他两脚, 一把抽回袖子, 锻靴一迈，朝洞门底下疾疾追去。

阳光透过叶隙斜照白墙，沈韫由前走过，不成状的光便嫁接到她身上，和她胸臆中乱糟糟的声音一起跳动。

男女之事，她不是一无所知，虽未见过，几许耳闻却是有的。从前她尚不懂，不能理解为何故事里的人总喜欢缠在一起，耳鬓厮磨当真如此令人沉迷？

后来有了恋慕之人，便大概体会了。他的亲吻和触碰让她难受，又让她舒服，并非她从前以为的那般不堪，但叫她再有更亲近的举动，她觉得害怕。

是以，当她听见许章霖的言辞，恍惚像火药贮在周围，炸响后，浑身发麻地往后折返，只想快些回府，离开这个无名深牢。

渐渐地，听见后头脚步声越踩越近，沈韫的心几欲蹦出胸腔，希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