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(1 / 2)

沈韫默了一会儿,额心愈拧愈深,视线一直覆在地上,形容看着格外羞惭。

“臣……臣于京外所见风月雅事……提笔绘之,却不知怎么……画中女子之貌与贵妃娘娘肖似十分。”

话音稍止,旋即撩袍而跪,将绯红的面颊深藏下去,“是臣放肆了,殿下恕罪。”

她吞吞吐吐之言叫三皇子暗讶许久,微一思量,倒也有几分可信。

以父皇对汪氏的恩宠,出了这样的事,便是杀了她都不算昏暴。留她,或许是看沈璿之面,亦或替汪氏施恩。让汪常寿专理此案,便也对得上了。至于她所说京外,叫人去查一查她是否在三月之前离京,一切了然。

浮光如一缎金纱漫在空中,他眼眸微觑,狭着一点审视睨住沈韫,良久,突然笑出声,嗓音却很柔和。

“是我让你说的,何算放肆?若我问话,你只作不答,那才叫放肆呢。”

继而语调稍暗,“只是沈家家风……”

沈韫听了心头一晃,自知她的言止尤为不妥,但除了汪贵妃,她再想不到更加契合的罪由。

皇帝对她所作憎恨非常,因忌惮人言,一早便将她的画亲自销毁,三殿下就算想查,终究查不到她的“罪状”。

是以,她的答复唯独一样不合

“我以为沈姑娘性情婉约,今日,实在出乎我的意料。”

三皇子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,不错目地望着沈韫,不管是眼下的她,还是昨日初见的她,皆无法与荒唐二字挂钩。

沈韫双手微握,“臣无颜面对殿下,还请殿下宽容,准臣回画院完成此图,再托人呈交。”

她想逃离,三皇子却不能让她如愿,莞尔道:“哪里?我认为沈姑娘与众不同,很有意思。就在这儿画吧,左右我今日无事,还想跟沈姑娘多聊一聊。”

沈韫哪肯久待?她一身搭台演戏的功夫都是和父亲作法炼成的,并不炉火纯青,多留一刻,她就多提心吊胆一刻。

于是想了想,斗胆应道:“回殿下,臣执笔时不爱说话。”

一言即出,三皇子似是愣了愣,看她黛眉紧攒,话音恣意又实诚,扯唇笑了下,片顷,笑声如朗朗清风,半会儿才含着余韵接道:“好,我说,你听便是。”

沈韫咬了咬唇,满脸不情愿。

三皇子意趣更浓,嘴边噙着长久的笑,“怎么,你要说听也听不得吗?”

“臣没有。”沈韫在心底叹了口气,果然,进宫就是来渡劫的,上面不让走,她能怎么办?只好硬着头皮把戏唱完。

该问的话问到了,便有些怜香惜玉,起身亲自搀她,“瞧我,怎让沈姑娘跪着回话?快请起。”

“谢殿下。”沈韫不经意地避开他的手,等他一句话,落座到画案后头,研磨、拣笔、蘸舔,一行画,一行听他说着什么,听得却不仔细,诚如她所言,她执笔时分外专注,难察其他。

后来是那位年轻的内官送她出宫,一路跟她细碎地话闲,她不时回一两句,见他言语憨厚,假作随意地问了声:“三皇子妃贵体安否?”

“安呀!”他笑一笑,低下嗓来偷么讲:“咱们三皇妃有点儿闹腾,这不,我家殿下嫌她吵烦……”

后面那些无关紧要的话,沈韫没再过耳,说白了,皇帝与三殿下有心难为她,这次过去了,还会有下次,她只能先顾眼前,再思忖解脱之法。

珒延殿内,三皇子睇着案上半成之作,头一回发现他与龙颜居然这般相似,比起太子,他更像父皇。

“殿下认为她说的是真话?”身旁之人循他目光垂在画上,斟酌出言。

他笑了一下,背身走到槛窗旁,凝视着殿外大好天色,“她都这样豁得出去了,我怎好再怀疑她?倒是没想过沈璿之女竟然如此……风趣。”

思及沈韫正正经经地回答,称自己不想和他说话,唇畔便剔开一个清明的弧度。

那名内官听了,心中亦在琢磨。沈韫的言辞虽然坎坷,却是不遗疏漏,倘她所言为实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