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她的处置,足以证明老师的苦心俱付东流,“他的死,一点儿也不值得。”
蓦然,柳伏钦心内一振,不再作声。
沈韫出事以前,他不曾笃定陆思白的谋逆会是皇上一手策划,且其中缘故还有关民生。皇上乃一国之君,是朝臣与百姓共同拥护的君主,竟然昏聩如斯,无能如斯,偏偏他是皇帝,世人敬他、惧他,却不能反他。
陆思白的惨案在沈韫心里有条很深的疤痕,柳伏钦不想让它撕裂,索性就用说服自己的方式来劝解她,“不会的,世道不会一直如此。”
话罢,他兜来她的手扣在掌中,只觉再多的言辞都显得有些苍白。
沈韫侧目看他一眼,见他眉间怅惘,心中难免自责,于是把手抽回来,两只拇指在他眉梢轻摩了摩,“对不住,我不该说这个。”
她原打算将此事烂在腹中,不让任何人窥觑她懦弱狼狈的一面。可不知是何缘故,在他身边,她总是不经意地松懈下来,难自控地将她的困顿与他倾诉,好像他有什么魔力似的。
她的指尖微凉,贴在肌肤上有种春雨滴落的感觉。柳伏钦舒展眉宇,垂眼与她低道:“没有对不住,凡是你想说的,我都听。”
沈韫错开视线轻笑,不时又折回来,看他的脸半覆幽暗,在阴影中愈发深邃沉稳,不由将手指滑下,驻在他颊畔捏了捏。
须臾,逗趣一声:“你长大了。”
柳伏钦的脸色在她刚刚揉捏他时就闷了下去,为了使她高兴,方才木着身子没有打断。
忽然听了这么一句,当即把她的手捉下来,攒着眉峰问:“谁?”
真是怪事。沈韫说他小,他不乐意,说他长大了,他却觉得此话很有些奇怪的味道,哪哪儿都不对。
沈韫大大方方,下巴朝他微抬,“你。”
她稍弯的唇线映在柳伏钦眸中,令他生出采撷的念头。目色一时暗沉沉的,仿佛有万尺深。
沈韫被他盯得略感约束,扭回头不去看他,却忘了手腕仍在他掌心攥着,他一拉,便不得不瞩目过去。
日辉由缝隙钻进车内,承照着那张幽邃的面庞,已有一团冲动悬在舌尖,到底克制着,挑眉缓声道:“什么意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