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伏钦听了佯装回想,“那天在文德书斋,你说我花枝招展,我可伤心了,故而呛了你一句。”
言止一瞬,勾了勾唇,“怎么,你现在是要和我算账吗?”
目下这架势,到底是谁要和谁算账?沈韫不由蹙额,把手抽回来撑在案上,身板向后避着,暗声道:“这是那日我回去后,好生反省的结果。”
柳伏钦从未与她直言穿耳的目的,幼时她想,他真是输得起。
她都怕疼不敢做了,他还能扬着笑脸主动请缨,连母亲都被他的请求懵了住,与伯娘一齐劝他,“天底下没有男子会做这事的,小钦呀,别闹了啊?”
后来看他戴着本该是母亲给她备下的耳环,心中妒嫉,又瞧他时刻炫耀似的,便认为他是存心挑衅她,愈发不爽快。
所以当她得知他穿耳的起因多半是为了自己,或是陪她壮胆,一种奇怪而心动的感觉悄悄弥漫,只是不愿面对罢了。
柳伏钦闻言笑了笑,颇有些得意的见解,“原来你那时就惦记上我了?藏得真好,我半分也没瞧出来,否则我便不必忍这么久才与你剖露了。”
在沈韫面前,他总是小心翼翼的,既想让她看到他的喜欢,又恐果真被她看到会吓着她,以致十几年的交情一下化为群山,一座一座把他埋远了。
如今想想,他仍然觉得掩抑,声音低迷了几分,“阿韫,我忍得很辛苦。”
朦胧的灯光映在他面上,有些向她讨赏的意味。沈韫认识到什么,呼吸慢慢急促,耳廓像割过一片锋利的竹叶,烧灼一样隐隐发疼。
柳伏钦望过去,伸手把她的碎发撩到耳后,手却没离开,在她耳朵上捏了捏,然后将她捞近几寸,俯下身,轻轻咬了上去。
湿濡的触感一贴上来,又麻又痒,使她浑身颤动一下,忘了如何反应,便感受到细密的吻一路从她耳后游弋至前,再从颊畔亲回来,衔上她的嘴唇。
那只硬朗的手拢在她的下颌,稍稍抬举,起初动作温柔,情意绵绵,逐渐听见她的哼腔,忽然掠夺地凶狠了些,撬开她的齿关,炽热又浓烈地缠进来,吻得太深了,指尖便不自主往下,欲扯她衣裳。
电光火石的功夫,柳伏钦猛地收手,似乎后怕地松开她,隔出半步缓了缓神。
被他勾起的情动戛然而止,说不上是什么滋味。沈韫微怔着,心内混沌,眼眸中却有一把星火,滚烫地含视他。
柳伏钦承受不了她如此望着自己,仿佛催眠一般,让他很想完成他没结束的事。
艰难地,企图再撤一步,未料沈韫拽住了他,把他拽回案前,生涩而虔诚靠上来,亲了亲他的唇。
□□登时烧上喉结,无助地滚动几番,未几,两手握住她的肩把她与自己分开一点,嗓子暗哑,“别靠近了……”
她还不懂,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。
话音甫落,沈韫的理智寻回身体,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,震愕难平,立时把足尖点地,站直身,十分羞愧地拧了拧眉。
气氛一时旖旎不退,沈韫不禁思想,或许她应该让他回去了。相看一眼,她倏然启唇,“我送你吧。”
幸而是冬季,残雪消融时,空中皆是如锥冽寒,走在廊道上将那一点厮磨的欲冷冷刮散了。
柳伏钦侧目睐她,忆起下晌在她房中浮言,眉宇微攒,重与她说道:“其实我昨日一直在等你。你说过的话,我总会当真的。”
言讫,见她步履稍停,又再阐释,“我是想告诉你,以后我来找你。无论你在什么地方,无论什么时候,只要你想见我,我一定会来。”
令沈韫彻底停下,胸口有些酸涩,又很温暖,声音轻得不似发问,倒像在叮嘱他,“原是我不对,你为何这样纵容?”
柳伏钦随之一笑,容色清朗,“因为你是沈韫。”
府门外,汪常寿听得周遭人语,像一个富丽迷人的漩涡,视线垂下去,转背欲登马车。
踩凳的同时,沈府大门忽然打开,他返身回望,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