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(1 / 2)

毫无征兆的一番话叫沈韫步履一沉,徐徐驻下脚,眼光复杂地看向柳伏钦。

说不感动定是假的,名声无论男女,无一不珍视之,于行仕途更加需要自惜羽毛,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瑕疵,她也不愿让他沾染。

却不知该如何启齿,面对他这样的炙热柔情,沈韫有些束手无策,捱了半晌方应一句:“我在乎。”

只见他眉上细微一动,不等他反应,沈韫复温声软语:“我比你更想推掉这桩婚事,但我急不得,解寅承认了此事另藏因由……”

柳伏钦置若罔闻,蓦然接过她的话儿,“沈韫,我一天也不想等。”

他不愿欺瞒她,但无所为从来不是他的打算,他欲结束这段煎熬,便得从她身上讨到首肯。

“查明案情需要人手,更需要大把时间,等年后衙门腾出空来还得多久?沈韫,我等不起,你就由我一次,成吗?”

二人视线相触,各有各的坚持,或许她更有理一些,声线却裹尽无奈,“我们不是说好了,你怎么总是变卦?”

今日是父亲不在府上,她没机会探取游说,他平时也不是急躁的性情,为何就不能守约呢?沈韫陡然觉得沉闷,侧身踅至原路,欲回墨毓轩。

一枝歪出来的枯杈阻挡在她面前,来时小心避过,现今却烦怏地扬了扬袖,以手腕格开。衣料在动作间滑下几寸,露出一截皓腕和她略微僵硬的五指。

隐忍多时,突然的自由令她察觉两分不适,近乎下一息便回过味,不动声色地抖下袖笼,把手掩入其中。

柳伏钦从后面跟上来,狐疑地问:“你昨日只见了解寅么?”

思及沈延宥所言,称沈韫昨日喝了点酒,虽无醉意,但哪里叫他察出一丝古怪。又想到她先前的话,不觉拢了拢眉。

“你说你不能拒绝,这是何意?”

沈韫眼眸微黯,没答他。

柳伏钦伸手扯过她的腕子纳入掌中,把她往身前一带,继而掌心微松,任袖管垂落,把自己的手按到她的手心。

沈韫抿了抿唇,就闻他语气不轻不重,却有种不可违背的威严,“握住我,沈韫。”

? 第 71 章

柳伏钦的拇指微微扣住她的掌心, 其余指腹摁在她手背上,几乎是拎的方式把她的手抬在身前。便瞧她指骨轻颤, 像只胡蝶奄奄一息地振动翅膀, 勾缠书卷气的手在此刻显得狼狈至极。

沈韫移开脸,难堪的情绪暴露在她眉睫,神思晃过昨夜, 又有耻辱的味道灌上来,紧紧咬了咬牙。

斜阳浮掠少年眼梢,绘出一些阴狠戾气, 嗓音骤冷两分,“谁做的?”

沈韫不愿提及, “我无碍,过几日便可好转, 不必担心。”

言讫挣动腕骨, 欲图撤开他,却不敌他的掌握, 语默俄顷, 稍稍蹙了下眉, “这是我的私事……”

转回首,柳伏钦仍旧不肯让步地望过来,触及她的视线,神情立时宽柔了些,将她的手小心翼翼覆去掌中, 换了一副偏软的语调重新问:“是谁做的,告诉我。”

他温文皮貌下的锋芒像一把吹毛利刃, 纵使刻意伪装, 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露。沈韫无法忽略, 亦不想同他争执,便将话锋微转,“若我说了,你能不干涉吗?”

柳伏钦没有作声,脑海中闪过无数恶劣的念头,掘地三尺也想将伤她之人寻出来,亲自了断。

未知何时起,他身上添了一许威慑之势,纵然另有所向,却叫沈韫心头轻恍,过了许久,万般无奈地应了句:“是汪常寿……他有老师生前留下的画。”

才一启唇,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指尖施了一丝狠力,转瞬消散,恐伤及她一般,连忙撒开她,将手负去身后,寒玉一样的面庞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有种说不出的陌生况味,令人惊惧。

汪常寿……他算什么东西,也敢这样折辱沈韫?

柳伏钦双拳紧拢,周身透尽冷冽,挂彩的嘴角却剔了剔,分明是怒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