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宅大院仿佛与世隔绝, 古旧的?厅堂里光影幢幢,雕梁画栋都褪了色,透着腐朽,孟慎廷站在这片衰败的?颜色中间, 一身冷冽峥嵘, 溅了鲜血的?大衣仍然肃穆,压着他的?杀伐。
他搂着臂弯里的?人?, 力?道无?法节制, 重得要把她勒伤勒断,嵌进胸膛,他钳制着孟寒山的?那只手同?样钢铸一样, 风平浪静地,裂开了老人?掐过?梁昭夕喉咙的?那截骨头。
他自始至终没有去看梁昭夕的?眼睛,低垂着眉目注视孟寒山, 脸上看不出什么?激动或者暴怒, 又静又淡, 甚于往常。
如果不是他脚下碾着满地碎瓷片,身上血迹斑斑, 那几个高壮男人?在他腿边不是跪地哀嚎就是吓得退避,任凭怎么?看,他都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?孟慎廷。
但孟寒山知道不是, 过?去那些年, 他亲眼见证过?不止一次,孟慎廷被触上逆鳞, 杀心最狠的?时候,就是这副神?情。
孟寒山手骨疼得冷汗涔涔,满面皱纹剧烈地颤抖, 瞳仁紧缩着,还是不能相信他真的?出现在这里。
他不应该身陷麻烦,自顾不暇吗!就算困不住他太长时间,一天,半天,一个晚上总该有的?!他怎么?能这么?早结束,恰好进来
孟寒山脸色越发灰白。
不,不是恰好,他早就到了,他掌握着梁昭夕的?所?有行迹,知道这房子里发生的?一切,如果不是她突然有危险,他可能根本不会?露面。
所?以筹谋好的?这些计划,把梁昭夕默默送出去的?安排,他其实早都清楚,是吗?!
孟寒山彻底站不住了,骇然盯着孟慎廷的?双眼,他怕这个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?争权机器,那些日积月累的?忌惮,在这一刻达到巅峰。
他血液透凉,某种刀悬颈上的?毛骨悚然感窜遍全身。
孟慎廷的?声音淡到漠然:“不用总怕有人?污染你的?得意作?品了,今天直接拿你的?命来玷污,不是正好恰得其所?,也省了你的?力?气,免得想?用死来算计我,爷爷,你要找人?陪你上路,不如让我来。”
孟寒山神?经抖动,皱纹堆积的?脸上止不住发出抽搐。
就是这样,就是面前这副完全失去情绪,没有波澜,好像不是具有七情六欲的?活人?一般,冷酷利用生死,连自身也毫不在意,就是他最理想?,也最畏惧的?孟慎廷。
他矛盾地张开嘴,嗓子嗬嗬,说不出话。
可这幅状态下的?慎廷会?要他的?命。
他不怕死,他怕的?是孟慎廷亲手让他死,他活到现在无?所?畏惧,唯一容忍不了的?,就是他最满意的?继承人?被弄脏。
孟慎廷腕骨一翻,眼神?癫狂的?老人?猝不及防爆出痛呼,汗水涔涔淌下。
孟慎廷突然松开五指,孟寒山右手已经歪扭,以吊诡的?姿势悬在半空,一动不能动,没了支撑后,他整个人?向后跌倒,狼狈地坐到地上,孟家三代掌权人?曾有过?的?威严傲倨在这一刻摔得支离破碎。
花瓶就在脚边,孟慎廷严丝合缝地箍紧梁昭夕,拥着她缓慢地俯身,单手拾起,瓶身凌乱的?断口无?比锋利,还沾着血,闪出寒光,堪比开刃的?武器,要割破一个人?的?动脉易如反掌。
孟慎廷抬了抬覆在梁昭夕腰上的?手,冰凉手指合拢,盖住她的?眼睛。
梁昭夕几乎要断掉的?一口气艰难续上,急重地喘了许久才缓过?精神?,就觉得眼前蓦地一黑,男人?皮肤冷得刺骨。
她茫然了一瞬,紧接着意识到什么?,被针扎似的?尖锐危险感吞没。
她一时什么?都忘掉,顾不上任何其他事,仓皇抓住孟慎廷的?手臂,用尽一切力?气攥紧,失声大喊:“……不要,不要!”
梁昭夕慌得双脚都在发软,她不顾一切牢牢抱着孟慎廷,撕扯他挡住视线的?手,控制不了浓重的?哭腔:“孟停你不要动他,我没事,我没有受伤,就是有一点疼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