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孟董,我想过你怎么死在我手里,可没想过是这样,让你的女人做观众,亲眼目睹,我正愁抓不住你的软肋,现在好了,她?送上?门!正好你们俩都不该活,今天我一道解决,等船开出公海靠近福冈,我会上?接应我的船出境,而你们只能?葬身在这片海上?!”
一群魁梧壮硕的男人完全听从陈松明示意,扯着锁链向后,把另一头缠在邮轮坚固的金属围杆上?打成死结,彻底变成一副锁住孟慎廷的沉重手铐。
孟慎廷哪怕钢铸铁打,有枪伤的手臂也对抗不过这种?压倒性的束缚,他修长强悍的身体跌到甲板,背靠栏杆,身后就是翻涌的漆黑海水。
陈松明被占据上风的局面激得满眼通红,分不清是亢奋还是报复的快感,比起一次致命,他此刻更想享受这种放慢的凌虐。
他掐住梁昭夕的喉管,手指往下压,让她?喘息困难:“来,你们互相见证,对方是怎么死我在我手里的”
孟慎廷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过一寸偏移,坚牢的,凝固的,钉死在梁昭夕苍白的脸上?。
从她?幻觉一样出现,到现在这个瞬间,前后只过去了几分钟而已。
然而这几分钟,像把他一生?疯血燃尽。
他没有时间,没有余地,更没有不切实?际的奢望,去想她?究竟为什么来,他整个人被?前所未有的后悔吞噬,他憎恨自己?独断专行,因为他强烈的自毁欲,所以不布防,不要人,只想孤身面对,到最后用?命去填补双方的不平衡。
无论他死在哪,陈松明和?他的走狗们必定一个不漏落网,而他葬身船上?或海里,并不重要,也不影响这趟既定的航程,等邮轮平安返岗,他的死讯传出,算是他送给她?,最大的一份新年礼物。
但她?不可置信地站在了这里,挡在他面前。
她?仿佛用?最羸弱的手,握住了死神的镰刀。
可他呢,他把他唯一的宝贝置于危险,让她?受惊受苦,被?人扼住命门,威胁安全。
也是到这一刻,他盯着梁昭夕炙灼的眼睛,才终于相信,她?不是他臆想出来的,不是他喝醉后朦胧的假象,她?真的就在他面前。
孟慎廷神情极其平静,方才的撕心裂肺好像都已在顷刻间耗光,他再开口时,语气全无波澜,堪称温柔:“昭昭别怕,听我一次,把眼睛闭上?。”
梁昭夕发不出声,更不可能?真的听话,她?嗓子里震荡出呜呜的闷哼,眼角睁得沁红。
孟慎廷拧眉看?她?,肺腑涌上?的铁锈气溢满舌根。
他深知陈松明的底细,他这些年犯下的罪行数不胜数,但做的都是昧良心,不需要以身涉嫌的幕后人,他自己?拿枪的次数屈指可数,并没有那?么大的底气接连开枪,他是个在逃通缉犯,后面出境还有危险,子弹有限,他要计算数量,不敢乱赌准确度,他带来的这群人,又有几个动过真刀枪。
到底什么样才是不要命的暴徒,悍匪,他们恐怕根本不清楚,那?就让他们亲眼看?看?。
在陈松明控制着梁昭夕的那?几根手指还要继续加重时,围栏边猝然传来刺耳的一声撞击,是粗壮的金属环扣之间因剧烈拉扯而发出的铿然巨响,响彻甲板,磨得人口齿泛酸。
梁昭夕眼睛瞪得酸胀模糊,定定凝着孟慎廷。
男人被?困在那?里,看?不到半分狼狈,他面无表情,甚至是寂静的,凛冽的,海风吹乱他额发,扫过深浓漆黑的眉眼。
他手边没有任何可以触及的工具,就以自己?这幅身体做武器,那?条浸过了鲜血的手臂,弹孔还在那?里破乱狰狞,这时候却犹如无知无觉,肌肉绷紧隆起,炙硬得快撑破衣袖,他一下一下蛮力拉扯,不顾伤口里血液汩汩,似乎是想强硬地从锁链里挣脱出来。
没有陈松明的授意,一群人不敢上?去索命,于是拥上?前,更紧地拽住链条,把孟慎廷锁得更死。
他们简直不能?理解孟慎廷的举动,这锁链比手铐更狠,不可能?甩得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