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中缓缓流淌,对于还是婴儿的乔安宁来说,生活的主旋律依然是吃了睡、睡了吃。但随着天气转凉,村里的学堂还在继续正常授课,乔家的孩子们也各自进入了忙碌的学习节奏。

除了小叔乔建民家的两个小儿子年纪尚幼,大伯乔建国的三个儿子和乔安宁的两个亲哥哥都背着书包去了学校。每天放学后,爷爷乔德山都会把他们召集到自己屋里,监督他们完成功课。

冬日的午后,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爷爷奶奶的房间,在土炕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。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,几个半大的孩子围坐在一起,有的在写字,有的在背书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煤烟味。

奶奶李秀莲忙着缝补衣裳、准备晚饭,忙不过来时,就把乔安宁交给乔德山照看。

这日,爷爷乔德山正抱着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胖孙女,在炕头上检查哥哥们的背书情况。乔安宁的亲大哥乔文博七岁,和大伯家的三儿子乔文栋同岁,都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。乔文博从小就聪明好学,成绩在班里总是名列前茅;而乔文栋则性子贪玩,成绩马马虎虎,每次背书都让乔德山头疼。

“文博,你来背《望庐山瀑布》。”爷爷乔德山抱着乔安宁,对站在面前的大孙子说。

乔文博挺直小身板,朗朗开口:“《望庐山瀑布》,唐·李白。日照香炉生紫烟,遥看瀑布挂前川。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银河落九天。”他背得流利顺畅,抑扬顿挫,充满了感情。

爷爷乔德山闭着眼睛听着,手指在炕桌上轻轻敲击着,配合着孙子的背诵节奏。乔安宁坐在爷爷腿上,跟着那敲击的节奏,小脑袋一点一点的,像个认真的小评委。

等到乔文博背完,爷爷乔德山才缓缓睁开眼睛,满意地点点头:“很好。”没有多余的夸赞,却难掩眼中的欣慰。

接着,轮到乔文栋了。他磨磨蹭蹭地走上前,低着头,手指抠着衣角,一副心虚的样子。

乔安宁见状,立刻坐直了小身子,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,一本正经地盯着他,仿佛在说:“好好背,我看着呢!”

乔文栋清了清嗓子,小声背诵:“《望庐山瀑布》,唐,李……李……李日。”

“啊~啊~”乔安宁立刻发出不满的叫声,小眉头皱得紧紧的。错了错了!我的哥,是李白,不是李日!你这眼睛咋长的?连“白”和“日”都分不清?

爷爷乔德山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,眼神锐利地看向乔文栋:“是李白!连作者都记不住,上课干什么去了?”

“哦,李白。”乔文栋吓得一哆嗦,赶紧改口。

爷爷乔德山“嗯”了一声,又闭上了眼睛,示意他继续。

乔文栋吞了口唾沫,继续背诵:“日照香……香炉……炉生……生……生炊烟。”

“啊~啊~”乔安宁更激动了,小胳膊小腿都挥舞起来。紫!是生紫烟!大哥你咋回事?生什么炊烟啊?难道李白是在庐山做饭吗?这意境全没了!

爷爷乔德山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,沉声纠正:“又错了!是“日照香炉生紫烟”,记住了,是紫烟,不是炊烟!”

乔文栋涨红了脸,声音更小了:“日……日照香炉生紫烟,遥……遥……遥远瀑布……”

“啊~啊~”乔安宁急得都快跳起来了。是遥看!看啊!你就不能回去好好背背再来吗?这么简单的诗都背不好,太丢人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