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家人窝在暖和的堂屋里,炉火正旺,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。爷爷乔德山坐在炕头,就着灯光给小孙子乔文霖削木头手枪;奶奶李秀莲带着三个儿媳妇在纳鞋底,缝棉袄,线穿过厚实的棉布,发出“嗤啦”的轻响;孩子们则坐在一旁学习,乔文凯和乔安宁则凑在八仙桌旁,一个做高中物理题,一个捧着英语课本小声朗读,偶尔抬头交流几句,屋里满是安宁的暖意。
“这雪下得,怕是要封村了。”乔建国往炉膛里添了块煤,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,“高大夫家在邻村,路这么难走,真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,可咋整?”
他话音刚落,院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,伴随着村长王德柱的大喊:“德山老哥!在家吗?有急事!”
爷爷乔德山连忙放下刻刀:“这大雪天的,啥事这么急?”
乔建民拉开门,一股寒风夹杂着雪沫子涌进来,王德柱裹着件旧棉袄,满脸焦急地闯进来,棉鞋上沾满了雪,一进门就跺脚:“出事了!知青点的小李摔了!从房顶上滑下来,腿上划了个大口子,动不了了!”
“咋这么不小心?”奶奶李秀莲惊呼一声,“快去找高大夫啊!”
“找了!”王德柱抹了把脸上的雪水,语气带着哭腔,“高大夫家那边雪更大,路都堵死了,至少得等雪化点才能过来。这血流得止不住,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出大事啊!”
乔家人都急了,乔文凯站起身:“我去看看!”
“你去有啥用?”爷爷乔德山瞪了他一眼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乔安宁身上。这孩子跟着苏师父和王师父学了几年医,平时村里谁有个磕碰,她给处理的伤口又快又好,高大夫都夸过她“有天赋”。
王德柱正是来找乔安宁的,高大夫来村里给人看病的时候,时常夸奖乔安宁是个学医的好苗子。虽然乔安宁年纪小,但村里有些小病也是乔安宁看好的。现下总不能看着李知青失血过多死亡吧。只能“死马当作活马医”了:“宁宁!你跟着高大夫学过医,能不能去给看看?先把血止住也行啊!”
乔安宁心里一紧,放下英语课本站起身:“村长爷爷别急,我去看看。”她转身跑进里屋,拎出那个苏师父送的小药箱里面放着消毒用的酒精、纱布、绷带,还有王师父配的止血粉,都是她平时备着的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乔建军披上棉袄,“路上滑,我背你走。”
雪地里根本骑不了自行车,乔建军深一脚浅一脚地背着乔安宁,王德柱在前面开路,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知青点赶。
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,乔安宁裹紧棉袄,把小脸埋在父亲的颈窝里,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从房顶上摔下来,可能有外伤,还可能有骨折,必须先做初步检查。
知青点在村子东头,是几间简陋的土坯房。乔安宁他们赶到时,屋里已经围了几个知青,个个面带惊慌。炕上铺着稻草,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躺在上面,脸色苍白,左腿的裤管被血浸透了,伤口处还在往外渗血,看得人触目惊心。
“宁宁来了!”有知青认出乔安宁,像是看到了救星。
乔安宁从父亲背上跳下来,快步走到炕边,先摸了摸伤者的脉搏虽然微弱,但还算平稳。她深吸一口气,语气沉稳:“大家让一让,我看看伤口。”
她打开药箱,先用干净的纱布按住伤口止血,然后轻声问:“李大哥,除了腿,还有哪儿疼?胳膊能动吗?头晕不晕?”
伤者叫李明,是去年来插队的知青,此刻疼得额头冒汗,咬着牙说:“腿……腿疼得厉害,胳膊没事,头不晕。”
乔安宁点点头,初步判断没有颅内出血和上肢骨折。她小心地剪开李明的裤管,伤口立刻暴露出来大约有五厘米长,皮肉外翻,还沾着雪粒和泥土,看着十分吓人。几个女知青吓得别过脸去。
“别怕,伤口看着深,没伤到骨头。”乔安宁一边安慰,一边拿出酒精棉,“有点疼,忍一下。”
她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,把里面的污物清理干净,动作轻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