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晰,像春日里的细雨,刚要继续说下去,教室门“砰”的一声被推开了,打断了她的话。

门口站着一对农村夫妻,男的穿着件不合身的的确良褂子,袖口卷得老高,露出黝黑粗壮的胳膊;女的则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,脸上擦着厚厚的雪花膏,身上的花衬衫在朴素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扎眼。

两人中间,牵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,约莫六七岁的样子,穿着崭新的小夹克,手里攥着一把瓜子,正满地吐着瓜子皮,眼神里带着几分被宠坏的嚣张。

教室里的孩子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,纷纷转过头去看门口,原本安静的课堂瞬间变得嘈杂起来。乔安宁也抬起头,眉头微微蹙起她从这对夫妻的神态里,看到了一种不加掩饰的傲慢,尤其是那个女人,嘴角撇着,眼神扫过教室时,像在打量什么不值钱的东西。

张老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但还是保持着礼貌,走上前问道:“请问你们是?”

“我们是李家庄的!”男人大大咧咧地开口,嗓门洪亮得像在吵架,“这是我儿子,叫李富贵!”他拍了拍小男孩的头,语气里满是得意,“今天来上学,你就是他们的老师?”

“是的,我是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,我姓张。”张老师点了点头,指了指旁边的空位,“既然来了,就先让孩子坐到座位上吧,我们马上要开始上课了。”

“座位?”女人却嗤笑一声,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张老师,“老师,我可跟你说清楚,我们家富贵可是心头肉,从小没受过一点委屈。到了你这学校,你可得好好对他,他想吃啥想喝啥,你得赶紧给弄;他要是想出去玩,你也别拦着。总之啊,他有啥要求,你就得满足,听见没?”

她的语气刻薄又傲慢,像是在吩咐自家的佣人。张老师的脸色沉了下来:“这位家长,请注意你的言辞。这里是学校,不是家里,孩子们来这里是学习知识、遵守纪律的,不是来为所欲为的。学校有学校的规定,所有孩子都得遵守,不能搞特殊。”

“规定?啥规定有我们家富贵金贵?”男人立刻瞪起了眼睛,往前凑了一步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老师脸上,“我告诉你,我们家富贵要是在你这受了一点委屈,哪怕是少了一根头发丝,我就让你这老师当不成!我们村的校长都得让我们三分,你算个啥?”

“就是!”女人也跟着撒泼,“我们富贵可是要当大官的,跟这些泥腿子的孩子不一样!你要是教不好他,或者敢凶他,我就天天来学校闹,让你不得安生!”
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语气越来越冲,把张老师堵在讲台上,嘴里说的全是威胁的话。张老师气得脸色发白,嘴唇都在发抖,她教了这么多年书,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家长。

“你们……你们简直不可理喻!”张老师深吸一口气,努力维持着镇定,“学校有学校的制度,我是老师,只负责教好每一个学生,不会因为谁家里有钱有势就搞特殊。如果你们觉得这里不符合你们的要求,可以去别的学校!”

“嘿,你这老师还挺横!”男人说着就要伸手去推张老师,被旁边的几个送孩子来没走的同学家长连忙拦住了。

“干啥呢?在学校里想打人啊?”一个家长忍不住呵斥道。

“就是,跟老师这么说话,像话吗?”另一个家长也帮腔。

男人被拦住,更不服气了,梗着脖子喊道:“我儿子我乐意疼!她一个穷老师,凭啥管我们家富贵?我告诉你们,今天这学我们上定了,但规矩得按我们说的来!”

女人则走到李富贵身边,掏出块糖塞到他嘴里,溺爱地说:“富贵乖,别理这些人,以后在这学校,谁要是敢惹你,就告诉爹娘,爹娘来收拾他们!”

李富贵含着糖,得意地冲周围的同学做了个鬼脸,还故意把瓜子皮吐到了乔安宁的桌角。

乔安宁皱了皱眉,默默用纸巾擦掉,心里却对这对夫妻的言行感到一阵不适前世在医院,她见多了仗势欺人的家属,但在这样纯粹的校园里,如此赤裸裸的蛮横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