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再不说,只怕江铣真会一刀砍下去。
戴怀芹梗着脖子?硬撑着,但终究还是见不得老仆命丧当场,咬着牙一字一句道:“她回并州去了。”
“并州?”
江铣不信,孟柔的身契都握在他手里,她如何能出得长安城。
“是真的!”江铣没收刀,戴怀芹连忙道,“前几日?她托人找我要?过所,我便?让菩提去黑市上请人做了一张,花了我整整一锭金子?。她要?过所,自?然是想要?离开长安城,东西是她自?己要?的,我不过是……”
江铣的愤怒难以遏制:“她要?你就?给吗?!”
“不然呢?我是你的阿娘!”戴怀芹也来了脾气,“你为了那个女人,大好?的名?声、大好?的前途姻缘,全都不要?了。她上京来原本就?是要?来害你的,你为了她顶撞你父亲,拖着不肯与县主成?亲,还深夜闯进我的院子?里动刀动枪,这样的人,分明就?是妖孽所化要?来祸害你的前途。你告诉我,我还怎么能容得下她?我是为了你好?!你别忘了,当年?你若是能及时与县主成?亲,三年?前你未必会流落到并州去,也未必会……”
“三年?前我未必会被人陷害下狱,卢娘子?也未必会暴死,阿姨也不必哭天喊地求来十二郎当养子?,是吗?”
戴怀芹面色一僵:“你、你当真是疯了,满口胡吣……”
江铣面露讽刺。
三年?前,三年?前,人人都让他牢记三年前的教训,可却没人提过,三年?来他们在长安炊金馔玉鼓乐高宴时,是孟柔一直在陪着他度过难关。
只有?孟柔。
如今孟柔也被她们骗得离开他了。她得了过所,必定是想要?出城,要?出城……可她手上的过所能够骗过城门值守吗?若是不能,她只怕会有?性命之虞。
“备马。”江铣心思急转,旋身大步往外走去。
戴怀芹忙道:“已?经宵禁了,你还要?去哪里?你就?不怕被人弹劾吗!”
没有?人回答她,江铣已?经出去了,其余护卫也拱着手退出东院,没有?人回答戴怀芹。
但她知道,江铣是去找孟柔了。
“这样一个女人,这样一个卑贱的庶人,五郎他怎么能……”
戴怀芹无力地伏在佛龛前,金灿灿的神像垂着眸,嘴角微微含笑意?,慈悲又冷漠。
“我做的没有?错,那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?东西。她就?是来害五郎的……”戴怀芹抱着胳膊满脸慌乱,“五郎这样在乎她,若是知道她,知道她……”
“五郎不会知道的。”菩提低声安慰,“只要?孟氏不回来,只要?她回不来,五郎永远也不会知道。”
……
冬日?里连扰人的蝉鸣也消失了,二更鼓刚过,长安城原该万籁俱寂,巡城的武侯却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。
队副当即引弓搭箭,高声喝道:“谁人纵马犯夜!”
没人应声,只有?赭衣男子?驾马朝这边冲来。
队副拉紧弓弦:“纵马犯夜者,立即下马,否则射杀!”
正要?鸣镝示警,队正却慌慌张张地把他的手摁下来,拖着他往边上避开,那人便?迅速从武侯们身前略过。
“队正,他纵马犯禁,怎么能……”
“你瞎啊!”队正打下他盔帽,“不认得吗?那是右卫中郎将!”
右卫中郎将江铣,□□之战生擒可汗的大功臣,如今皇帝面前宠遇正盛,风头无两的大红人。
“是、是他啊……”
队副傻愣愣地扶直盔帽,马蹄扬起的烟尘还没散去,但人已?经没了踪影,看模样是朝着城门去的。
“就?算是大将军,夜间行马,也该有?公文事由呀。”
江铣心急如焚,略过巡城武侯便?直冲金光门而?去,江府在怀远坊,往北便?是西市,若是孟柔同商队一同出城,应当会从金光门出。
现下已?是宵禁,城门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