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县人。”孟柔猜长孙镜不知道安宁县在哪,朝她比划,“是在并……”
“并州。”长孙镜接上,又道,“已经立冬,北都应当下雪了。”
孟柔不由惊喜:“是啊!县主也去过?”
“有所耳闻罢了。”
屋外萧条凌冽,屋内却温暖如春,长孙镜身上还披着厚厚的皮毛罩衣,在炉前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热,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扯开颈间系带,随手折好搭在高凳上。
孟柔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,江府女眷们都出身高贵,无时无刻不是前呼后拥,不论行走坐卧还是喝茶穿衣都要侍婢随身服侍,仿佛为这些事多使一分气力就会落了下乘,晋阳公主则更是了不得,炭火不要钱似的烧,只是为了冬日里能少穿几件衣裳。
长孙镜同样出身高贵,身上却没有那样骄矜之气,同她说话时温声细语,随手解下、折好衣裳时也很熟练,仿佛早已习惯做这些小事,并不觉得有多么劳心劳力,也不觉得有多辱没身份,就仿佛……她和孟柔是一样的人。
但也是不同的。孟柔心想,换做是她,刚踏上公主府的地砖便开始战战兢兢,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样随心所欲。
除去罩衣,长孙镜里头穿了身紫底织金的箭袖交领胡服,她在沙洲三年,早已习惯了素简穿戴,既适宜礼佛,也方便起居。再则晋阳公主一向喜好玩乐,邀她前来也多半是为了骑射击鞠,胡服轻巧方便,也正合宜。
是以除开头上几支固定发髻的宝石钗之外,她随身携带的饰物,就只有蹀躞带上挂着的一枚玉佩。
孟柔头回见女子胡服,忍不住多看了几眼,目光落到那玉佩上忽然一凝。
不一会儿,两位簪花女官推门进来,说是晋阳公主要召见长孙镜入内说话,又对孟柔道:“劳孟娘子等候,公主的赏赐已经装在车上,天色已晚,娘子是打算……”
这就是让孟柔打道回府了。
晋阳公主是天子的掌上明珠,像孟柔这样的人,自然只能听凭她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孟柔也没想纠缠,正要行礼告退,身躯却稍一摇晃就往前栽去。
“孟娘子?!”
女官惊呼,长孙镜靠得更近,稍快一步就扶住了孟柔:“孟娘子,你没事吧?”
孟柔抬起头,长孙镜关切的双眸中盛着她惨白的一张脸,她呆呆地说了声没事,一垂眸,长孙镜腰间的玉佩便又晃荡在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