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几日,江铣还是没有回来,傲霜忍不住愧疚,旁敲侧击地问孟柔,江铣是否当真是因为自己的事生了孟柔的气,这才躲在外头不肯回家。

孟柔一愣,继而笑开来:“不是的,他只是朝廷事忙,一时无暇回来而已。”又小声问,“薛延陀是……胡人?”

傲霜不明所以,点头道:“薛延陀是漠北胡人部族,这次东突厥覆灭,听说他们功劳不小。”

原来这是一个部族,她还以为是什么胡人的汉名。

孟柔脸颊微红,即便知道了薛延陀究竟是什么意思,江铣人在哪里,在做些什么,她仍是不清楚。

但这回,她却没再像先前那样提心吊胆,胡思乱想了。

……

裁缝娘子赶在立冬前就把衣裳做好了,挺括的织锦里头塞了满满的棉絮,轻便又保暖,图样也比先前大夫人送的鲜亮不少。

孟柔分了两件给傲霜,剩下的都好好放在箱笼里,原想等着过年的时候再穿,可晋阳公主再次召见,她只得按照大夫人的吩咐,换上新衣去了公主府。

晋阳公主仍旧派了马车来接她,引路的也还是上回的那位女官,孟柔低垂着头跟在女官身后,走走停停,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暖阁。

“公主正在会客,请孟娘子在此稍候。”女官朝她行礼,“奴去取些热茶来。”

孟柔回礼谢过,女官旋身打起门毡进了内室。

暖阁四处静悄悄,地上铺了厚毯子,连脚步声都听不着,只有面前鎏金大炉子里的炭火哔啵作响。

孟柔起初忐忑着,好一会儿没见有旁人来,才小心翼翼地凑到炉子边,伸手在上头探了探。

是热的。

不知是这炭笼盖上的金线织得密,还是这炭金贵,又或是二者都有,孟柔正正站在炉前,眼见着里头炭火烧得正旺,融融暖意扑面而来,却没有一点呛人的烟气。

长安地气热,过了立冬也没见哪里挂霜,可孟柔却觉得这里比安宁县更冷,总有股阴冷的潮气直往人身体里头钻。但旁人都不觉得冷,江府除了灶上也没人用炭,她也不好例外,只好日日苦捱着,直到在公主府这里才能暖暖手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女官推门进来:“请县主在此稍后,公主稍后便会召见……”

孟柔被吓了一跳,连忙束起手站回原处,缩着脖子抬眼看,跟在女官身后进屋的,正是昌明郡主长孙镜。

“这是在打什么哑谜?明明发帖叫我务必准时,自己却又不来了……”长孙镜看见屋内还有旁人,笑容一敛,“这是……”

孟柔忙行礼道:“见过县主,我是孟柔,我们曾经见过的。”

那日在碧玉湖孟柔跳入湖中救人,所有人都忧心溺水者的安危,竟无人留意到衣衫尽湿的孟柔,包括她自己。那时还未入秋,天气并不怎么寒凉,沾一沾水本也没有什么,但长孙镜却留意到她,送了她一件衣裳,还夸奖了她。

除了医工之外,长孙镜是唯一因为她救人而夸奖她,甚至奖赏她的人。

没有做新衣的日子里,她也都多亏长孙镜送的这件披风御寒。

没穿那件披风,长孙镜怕是不记得她了吧?

孟柔摸了摸身上簇新的衣裳,有些遗憾,又有些胆怯。

长孙镜盯着她的脸,似是想起什么:“是齐国公府……江家的孟娘子吧。”

“对,对!”孟柔惊喜地连连点头,“我是江五、江铣的妻子。”

女官悄然退出去,阖上房门。

长孙镜目光闪烁:“听娘子的口音,不像是长安人士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孟柔脸上突然烧起两片红晕,她是安宁县人,原本不会官话,只是嫁给江铣之后听他说话语调好听,不自觉便学了个七八分,在家时便说习惯了,上京后江府上至大夫人下到侍女小厮,人人都说得一口流利官话,她自然也不例外。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。

还是头回有人一语便道出她的来历。

“我是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