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柔摇头: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?自家郎君去哪了你也不知道,你可真是……”

珊瑚忙打圆场:“亲家娘子是要长留还是短住,要住多久?”

“对对对,”孟柔忙道,“阿娘,你还没说来做什么呢?”

若只是短住几日,去求一求大夫人,再不然求一求戴娘子,或许能成。

何氏瞥一眼珊瑚:“我和我女儿说话,要你一个丫头插嘴?出去。”

“阿娘,珊瑚她不是……”

孟柔想辩驳,又被何氏的眼神定在原地,珊瑚看出何氏是想支开她,便低头告退,出门时还不忘把门关起来。

何氏这才顺了气,对着孟柔恨铁不成钢:“你啊你,竟连个丫鬟都能拿捏住,真是有福不会享的命。江五不在家,别是在外头还养了个别的吧?”

孟柔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过来:“当然不是!五郎不回来是因为公务繁忙,不是因为……别的人。”

何氏冷哼一声,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,道明来意。

“我和你阿弟这回来就没打算再回去,一来,安宁县是个小地方,没什么好待的,二来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长安,无亲无故的。”何氏搓着手,“阿壮明年就要满十八,一直没着没落不成个样子,这两年我一直在给他相看,可是你也知道,县里女郎一听说他是个残疾,要不就漫天要价地抬聘金,要么就干脆不肯谈。正巧他姐夫如今升了大官,就想看看,能不能让江五也给你弟弟安排个小官做做,日后也好议亲。”

孟柔初时没应声,何氏推了推她才开口。

“五郎每日都在忙公事,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,况且就算他肯,也不能说让谁做官,就让谁做官吧。”

更何况,江五一定不肯,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何氏和孟壮。

“当然能!我可都打听过了,江五他现在是右卫中郎将,正四品,好大的官,县令也才七品呢!他又是长安的官,说不定比刺史还有脸面。你阿弟也认识字,就安排个录事、参军什么的,想必不是难事。”何氏堆起笑,“你要觉得不好说,我去说。”

孟柔没答话,何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: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

“阿娘,不是我不愿意,只是……”孟柔道,“孟壮才刚买了三亩良田,你们若都到长安来,家里的田地怎么办?”

何氏已经骂起来:“好啊,好啊,我可真是养出了个好女儿,你丈夫一步登天,在长安做了大官,你不想着帮扶自家人,反倒要赶我们回去耕地?!你明知道你阿弟只有七个指头,干不了重活耕不了地,就算去做工也没人要他,你自己在国公府里穿金戴银,却要我们去外头吃糟糠……早知你是这样的人,倒不如当日早早发卖了,也不必到现在还来伤我的心!”

“阿娘,我没有……”

“家里的田地和屋子我都卖了,办过所的时候就已经卖了。”何氏梗着脖子道,“你要不想再管我们母子俩,就说句明白话,我立时就走,任凭饿死在外头也不再求你!”

孟柔怔住。

当年早在牙婆上门之前,其实也有几家富户私下找何氏要买孟柔,她年岁不大,人生的漂亮,又勤快和顺,有不少人都看中要买她回去做妾,或是作奴婢也好,可因为孟柔抵死不从,何氏也就一概拒绝了。

后来债主逼得紧了,孟柔还是只能给人冲喜换聘金,何氏拿着二两金子去赎孟壮,人是赎回来了,右手却少了三根手指。

那户人家说,她赎人的时间晚了三天,一天一根手指,算是利钱。

这事何氏从没告诉过孟壮,只在孟父头七时悄悄告诉了孟柔。

若何氏早早就卖了孟柔,孟壮的手指或许还能保得住。

提到孟壮的手,孟柔顿时红了眼眶:“阿娘,你是我阿娘,阿壮是我亲弟弟,若是我能做到的事,怎么可能会不帮你们?你们要是缺钱,我把我有的全给你们,但是要江五给孟壮求官,我当真是……”

何氏也落了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