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啧声:“丫头夜里贪凉着冷,得了高热,娘子怜恤才叫拿副药,你问那么多干嘛?赶紧去把药拿回来,耽误病情就拿你问罪。”
小厮连连点头,一溜烟跑了出去。
夜禁只禁坊外,里头却管得不严,小厮出了门,熟门熟路地往南边走,很快找到家药铺,踢着门把掌柜的喊醒,把病情说了,叫他拿药。
“银钱不要紧,重要的是得见效,可别拿劣药材充数,吃坏了人,就拉你去见官。”
掌柜连声道不敢:“一见小郎便知是大户人家,怎么敢欺瞒,更何况医家济世救人,绝不会以次充好。这桂枝汤是万方之本,最能散寒解表,一剂下去便能退热。”
把药包好给他:“惠顾,十钱。”又拉着他道,“咦,观小郎中气十足,病者应当另有其人,应当不是女眷吧?若有妊娠可用不得。”
小厮心想,菩提没开夜禁便急着买药,必然不是为了哪个侍女,不是自己吃就是给戴娘子吃,两个老货,还能老蚌生珠不成?
“放心吧,男人用的。”小厮付讫银钱,带着药回了江府。
菩提正守在门边等他,小厮见她拿了药焦急离开的模样,越发确定这药是给戴娘子用的,就把这事抛在脑后。
菩提回院把药给砗磲,砗磲快步赶回偏院,旁人听说是给孟柔煎药,全都躺着支使不动,她只能捏着鼻子自己烧灶煎药。
折腾好一番,等药从三碗熬成一碗,天都已经大亮,孟柔仍然高热未退,烧得全身滚烫,珊瑚接过药,吹凉之后一勺勺喂进去,又过了好一会儿,烧虽仍未全退,却不再说胡话了。
这就应当无事了,两个婢女齐齐放下心,对视着笑起来。砗磲伸了个懒腰,正准备回去休息,看见珊瑚眼下乌青,就推着她先回房。
珊瑚担忧:“可孟娘子她……”
“放心吧,你家孟娘子有我照看着,死不了。”砗磲白她一眼,“再这么熬下去,我怕她没醒过来,你先倒了。”
珊瑚只得谢过,先去休息。
孟柔吃过药平静许多,砗磲靠在床边给她换额头上的冷帕,约莫道巳初时,孟柔的烧终于全退了,她也就打个呵欠,倚在脚踏上囫囵闭上眼。
她昨晚原就没睡好,连夜又是跑腿又是煎药,这一睡就格外沉,被尖叫声吵醒时脑袋都是蒙的。
“珊瑚?走水了?”
砗磲踉跄着爬起身,看见珊瑚满脸恐惧,眼睛死死定在床上。
顺着她的目光,砗磲转过头,脸色同样变得苍白恐惧。
“血、血……”
镂空雕花的乌木床上,锦衾高枕间,孟柔面容惨白如金纸,嘴唇颜色尽失。
下身一片刺目的红。
第12章 第 12 章 性乃迁
太庙献俘过后,圣人宴请百官,宣布罢朝三日,也算让操劳数月的众臣们喘口气,三公以下官员全都按惯例迁转一级,江铣的右卫中郎将也终于摘去检校二字,成了正职。
卸下盔甲从朱雀门出来,策马回到江府,把缰绳递给一直候着的松烟,正要回偏院去,松烟却道:“郎主正在书房等您。”
“父亲找我?”江铣脚步一顿,“是什么事?”
松烟压低了声音:“前几日七娘子的笄礼上,出了大事。”
江婉的笄礼遍请世家高门女眷,原本就极引人注目,再有昌明县主和晋阳公主到访,席上有女客落水的事,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京城,反倒是江家父子三人留在皇城多日,消息不通,直到今日才知道。
江铣不解,这和他有什么干系。
“救人者不是旁人,就是偏院里的孟娘子。”松烟道,“郎主已经催人来问过几回,五郎快去吧。”
江铣面色沉凝。
刚跨进书房,便有瓷盏兜头砸过来,江铣没躲,硬生生受了这一下,额角瞬间红了。
瓷盏碎在地上,江铣没去管,掀袍跪下伏拜:“父亲息怒。”
“瞧你做的好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