争似乎已有定局。但?外家虽然高升,晋王却颇受冷遇,日前又有御史弹劾晋王府中私兵惊扰民?宅,皇帝召晋王入宫辩解,晋王只说是家里人抓逃奴,因为损伤民?宅甘愿请罪,于是皇帝便派他去守皇陵。
什么样的小偷,能让晋王府的仆从跨过几条大街跑去崇义坊?燕王虽然谋反,但?晋王意?图浑水摸鱼,绑架朝中重臣的家人作要挟,其?心昭然若揭。所谓逃奴之说,不过是让大家表面上都看得过去罢了。
一场争储,燕王输了,晋王也没得到什么好处,嬴铣抬起头,只见金銮殿上的冰冷御座,岿然不动。
世家连横如同铁锁连环,唯有火攻而已。
谈过正事,皇帝又话起家常:“听说徐国公?家正在整修新宅院?东西两市的罗绡都快被你家搬空了,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提亲?”
周围响起善意?的笑声,徐国公?找遍城内所有的裁缝,要做一身?嫁衣的事,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,看他和平陆县主的纠葛,这?嫁衣究竟是做给谁的,简直是一目了然。
嬴铣八风不动,只拱手道:“陛下所赐真珠光华璀璨,臣不敢以凡布相衬。”
能把马屁拍到这?份上,也是无出其?右了,众人笑声一顿。
皇帝反倒笑起来:“爱卿心如磐石。”
燕王有所图谋,党附者自然不仅裴、李两家,因为江婉的缘故,与裴氏有姻亲的齐国公?江府也身?涉其?中,甚至晋王将封太子的消息,就?是经江恒的人手所传递出来,燕王事败,江府上下一片慌乱,江家主母发?了疯,竟在此时对江恒拔刀相向。
论崔有期的初衷,是杀了江恒保下儿子江谦,还是一泄心头怨愤,已经无可考证,只是崔有期并没能要了江恒的性命,反倒是听闻消息意?图逃走的戴怀芹正撞到了她的刀口上。
崔有期杀了戴怀芹,而后在率兵赶到江府,捉拿人犯的县尉眼前自尽。当晚,江恒因惊惧而亡。
偌大一个江府,转瞬间人丁凋零,皇帝心慈,考虑到江恒已死?,没再追究江谦的罪过,只是收回了齐国公?府世袭的爵位,也准许江谦回乡丁忧。
嬴铣虽然出族,生身?父母的血脉又如何能割舍干净。嬴铣倒毫不在意?似的,一门心思只管筹备婚仪,不能不算冷心冷肺。
但?他越是心狠,皇帝便越是满意?。
“嫁妆、聘财都备齐了,可别再把人给放跑了。”皇帝满意?地看见嬴铣面色一黑,随即又扬手让人拟定赐婚圣旨,“徐国公?劳苦功高,平陆县主也于国有功,准摄盛二等,以公?主仪仗出嫁。”
嬴铣这?才眉峰微动,行礼谢恩。
散朝之前,皇帝不经意?似的,提起几个月前的流言。
“坊间传闻晋王有天命,可晋王沉不住气,不堪大用?,所谓天命之说竟是无稽之谈,也不知究竟是从何而来。”
论市井门路,消息流通,谁能比得上两县不良人?
“或是愚民?以讹传讹。”嬴铣垂首道。
两个月过去,宫城之外的血迹早已经清洗干净,又恢复了往日的庄严宁静。嬴铣策马出了皇城,原要直直往怀远坊去,念头一转,扯一扯缰绳,又去了西市。
已是深冬,市里的胡商都架起旌旗,售卖起漠北运回的鲜亮皮毛,嬴铣略过一层又一层人群,在顽具铺上挑挑拣拣,只有一对瓷兔勉强算得上精巧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