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够侍奉在燕王妃身侧的女?官都是层层遴选出来?的佼佼者,此时却全都慌了神,好不容易等来?了医工与辇轿,正要将长孙镜扶起身,却听医工说?,羊水已破,如果生在半道上?反而妨害性命。
“这可怎么?办!”
王府里统共两个主?人,一个在皇城那头赌富贵,另一个躺在榻上?即将临产,没人拿主?意,众人又是无头苍蝇一般原地乱转。
长孙镜咬破了唇,好歹从那剥皮削肉般的疼痛中寻回一丝清明。
“来?不及了,将屏风围起来?,就在这儿生!”
“是。”
王妃既然拿定主?意,众人自然是依循命令行事,屏风很?快合围,却也将医工们挡在了外头。
“王妃提前发动?,只恐怕气力不足,还需要有医婆从旁协助!”
就算没有提早发动?的意外,王妃生产时本也该有熟手的医婆在旁侍奉,男女?大防在前,医工们就算通晓妇科,在王妃生产的时候也得避忌,把脉、观相、推拿、剪脐带,这些原本就该是医婆做的事。
燕王府原也早早看好了一个医婆,收留在府中养着,可前些日子被人发现偷盗,抓了现行,急匆匆赶了出去,太医署新选好的医婆原该今日带到长孙镜跟前拣选,可偏偏又出了这档子事。
李乂站在屏风前听了一耳朵,转头就将林寓娘给提了过来?。
“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,帮王妃顺利生产,日后荣华富贵,高?官厚禄,都少?不了你的。”
形势如此险急,但?林寓娘听着李乂说?的这番话,竟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“荣华富贵,高?官厚禄?难道我没有吗。我已经是县主?,”林寓娘摊开双手,看向李乂的眼神里充满了熊熊怒火,“可不还是被你们呼来?喝去,玩弄于股掌之间。可见富贵如浮云,着实无甚用处。”
“不在乎富贵,你总该在乎你自己的性命!”李乂咬牙,“王妃若能顺利产子,我会向王爷求情,保你和嬴铣不死。”
林寓娘笑得更?厉害了。
被人攥着衣领威逼救人,性命悬于一线,这样的情景,多像当日在高?句丽被人要挟着替嬴铣治伤,她是庶人时便如此,如今成了县主?还是如此。
不,还是有不同的,那时她身上?担的只有她一人的性命,如今却有许多人为她而死。
林寓娘看着李乂因暴怒而涨红的面孔,眼前不断浮现的,是他带着一丝戏谑将长刃刺入吴顺腹间的画面。
血腥气充斥于鼻间,林寓娘笑道:“我的医箱方才被砸烂了,还请将军另请高?明。”
“娘子要用什么?器物?某这里或许有……”侍立在旁的医工正愁没人管这烂摊子,只想?着林寓娘要什么?都给她,李乂却听出了她的挑衅之意。
“放肆,你”李乂攥着衣领将她提起来?,林寓娘却不躲不避,直直瞪视回去。
李乂正要拔刀,屏风后,长孙镜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传来?:“外头在闹什么??”
回答她的是女?官的轻声细语:“医工说?要有医婆才能接生,接替齐嬷嬷的人还没来?,李将军正在想?办法。”
一边说?,一边用柔软的锦帕替她擦拭额前冷汗。
“他是在给我想?办法,还是在给他自己想?办法?”长孙镜不耐烦地打开那锦帕,急急喘气,生死关头,再如何?深入骨髓的教养与体统也都支撑不住了,这两口气喘得又粗又急,直如街头市间的脚夫村妇,“以为找个替死鬼,便能独善其身么?!”
长孙镜身下疼得几乎失去知觉,根本使不上?力气,疼得过了头,思绪反而清晰起来?。
别说?林寓娘与他们立场敌对,是他们抓来?的人质,就算没有绑人这桩事,长孙镜也不敢轻易将自己与孩子的性命交给一个素无往来?,没有把柄的人身上?。妇人产子犹如过鬼门?关,李乂不是蠢货,不会不知道轻重,但?他今日先是绑人时出了意外,费这么?大周章布下调虎离山之计,没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