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你在此,今日他无论如何?都会离开皇城。”长孙镜看着她的眼神,又像是在看一件唾手可得的珍宝了,“荒谬也好,天意也罢,总归他再也阻碍不了我的路。”

林寓娘只觉得浑身发冷,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,长孙镜和在场的这些人,还有燕王,确确实实是要谋反,而他们绑架她的缘由,正是嬴铣挡了他们造反的路。

她忽而想?起郑瑛同她说?的话。

区区一个县主?算不得什么?,但?牵扯上?一品国公,当朝大将军,果然就值得这些人大动?干戈也要“请”她来?做客。

“所以上?回你请我来?玄都观,的确是为了利用我,招揽嬴铣投靠燕王?”

林寓娘不由得后悔,后悔那时看见戴怀芹便负气离开,没能留下来?多听几句,没能多同长孙镜说?上?几句话,她对宴饮本就没什么?兴趣,之所以赴宴,其实是念着当年长孙镜赠衣之恩。

另一层则是因为,即便她嘴上?不肯承认,但?孟柔和林寓娘的确是同一个人。

当年的孟柔,如今的林寓娘,不论是做江五的奴婢,又或是借住在嬴铣的舍下,总归忘不了与江铣真正姻缘先定的长孙镜。她想?见她,不仅是为恩义,也是为私心。

不论是从赴宴的初心,还是事后再看,她原本该好好同长孙镜说?上?几句话再走,若是早早得知长孙镜要招揽嬴铣的内情,或许她也能够早早提醒嬴铣要防范燕王府,或许今日,她也不会轻易出门?,涉身险境。

林寓娘只怕她不但?害了自己,还连累了嬴铣。

有军士走入堂中,附耳向李乂说?了几句话,随后李乂便向长孙镜告退,长孙镜自然应允,李乂行过礼,却没有立刻离开,停留了一会儿似是欲言又止,但?到最后还是什么?也没说?,躬身退出去了。

林寓娘跪坐在地上?,恰好将李乂面上?的犹疑尽收眼底。

长孙镜却没有在意,只是望着她笑。

“他是这么?同你说?的?人人都以为我要招揽他,连他也是这样想?的?我倒不知道,徐国公这样自作多情。”长孙镜已然认定了这就是嬴铣的想?法,“实话告诉你,我同他早已经不死不休,调他前来?,既是为了皇城的布置能够速胜,也是为了让他再也出不了这玄都观。”

这原就是针对嬴铣埋伏的杀局,只是恰巧就在今日,就在此刻。

看着林寓娘因为惊恐而陡然苍白的脸,长孙镜不由得又笑了笑,可随即那笑意却变得阴沉起来?。

“你竟不知道?当日在长安,我阿兄早就要杀了你,五郎早便察觉到此事,闹了好大的脾性。”起初他们尚不知晓究竟哪里得罪了嬴铣,直到江铣为了孟柔闹了许多场,长孙乾达才恍然惊觉,是当年在城门?口的布置露了端倪。

可就算让江铣知道了又如何??长孙镜何?其骄傲的一个人,长孙氏门?楣何?其高?贵,容忍江铣名声败坏已是宽宏大量,总不能再放任他自毁前途。

“可你竟然没有死,还成了什么?林……”

麟游县里,金銮殿上?一场闹剧,江铣分明与长孙镜有旧约,却为了孟柔又是认罪又是出族,而那庶人也果真对得起江家?五郎的青眼,陛前不改颜色,一句天下大赦成全了所有人,包括她自己。

却也让长孙镜颜面尽失。

全长安都知道她被一个庶人给比了下去,先皇后的侄女?,宰相的掌上?明珠,当朝唯一的异姓县主?,竟都成了林氏女?的垫脚石。

等到她成为燕王妃,终于没人再敢嚼她的舌根,林氏女?却又回来?了,还成了什么?县主?。

不过是一介庶人。

不要紧,皇帝老?糊涂了,那便换个人做天子,今日之后,一切都能拨乱反正,明尊卑,扶纲常,让一切回到该有的模样……

“他不会来?的。”

长孙镜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庶人,这个低贱的,阴魂不散的,一度落入奴籍的女?人,她看清了她镇定表面下无可掩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