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客用的坐具案几都被撤去,越发显得室内宽敞明净,描绘市井街巷的屏风环绕着坐榻,云鬓高?耸,锦衣华丽的贵妇人正倚靠在榻上?。

也是林寓娘的熟面孔。

听见通报,长孙镜略掀一掀眼皮,瞅了眼林寓娘,漫不经心道:“来?得倒快。”

七、八个月的孕妇最是辛苦,长孙镜靠着凭几,硕大的肚腹几乎要突破厚实的锦袍,桌圆领袍的女?官或跪或立,环绕在王妃周围尽心服侍,捶腿的捶腿,捏肩的捏肩,但?长孙镜面上?的烦躁却不减分毫。

那头领,也即当日在中秋宴上?丑态百出的李乂将军则躬身道:“回禀王妃,控制各处坊门?之后,原该按计划往徐国公府去,不想?县主?的马车却先一步进了坊门?。”

于是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就这样让他们捡了个大便宜。

“你们动?了手?”长孙镜不由蹙眉,“对方是什么?人?”

“十来?个人,都是布衣,应当是匪徒之类……”

“天子脚下,哪里来?的匪徒胆敢光天化日之下作乱,挟持徐国公府的马车?”长孙镜的眉头越皱越紧,“能够设下陷阱,引林氏入套,又能驱使十数壮汉,你告诉我这只是普通匪徒?”

“这……”李乂瞥了眼她身边的女?官,脸色有些不好看,“启禀王妃,他们都是布衣……”

“罢了。”长孙镜挥一挥手,似是觉得这事无关紧要,又或是她没功夫追究李乂的疏漏,而这等轻慢态度,使得李乂的面色更?加难看几分。

林寓娘看得糊涂,余娘子将她骗到家?里,而后便冲出一群人舞枪弄棒地说?燕王妃请她做客,尔后又再冲出一批人,同先前的分明是两拨人,可兜兜转转,竟还是将她带到了长孙镜面前。

“你们抓我要做什么??”

长孙镜沉着脸正思索着什么?,李乂倒是低眉看了她一眼。

“我们要做什么?,县主?不是很?清楚吗?”

当然是用来?要挟嬴铣。

可嬴铣有什么?能被他们要挟的?这群人白日纵马行凶,身上?还穿着软甲,一副要打仗的模样,眼下太平无事,却在天子脚下动?兵戈,简直像是要……

林寓娘不由惊愕:“你们要造反!”

长孙镜终于看向她,那眼神里充斥着不耐、厌烦与鄙夷,既与林寓娘记忆中,在碧玉湖畔赠她披风御寒的高?门?娘子迥然不同,也与先前设宴时,生疏冷漠,对她与戴怀芹的争执做壁上?观的燕王妃判若两人。

“何?为正,何?为反?胜者自然为正,败者方为俘累。燕王本占嫡长,又有才学,本就该是他的位置,不争取,难道任由他人夺去吗?”长孙镜冷笑,“徐国公要逆天而行,是他自寻死路。”

“天意就是同你们一道造反?简直荒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