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个寒门女子?,弃家族名誉于不顾,宁肯做妾也要?挤进长安高门世?家府邸。

可终究也是配不上。

……

林寓娘才刚走出云波台便后悔了。

她怎么就走了呢?戴怀芹害她小产,又利用她的信任,一而再,再而三地想要?害她的性命,如?今时过境迁,竟然还能厚颜无耻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,作出一番热络态度。

这些世?家大?族的女子?不正是如?此吗,如?同江婉、长孙镜也是一样,时而热意相待,时而杀人不见血,归根结底,只是看她的生死哪样对?他们更加有用。

如?今她已经不是庶人了,却还是免不了要?被利用性命。

可是……

她分明已经不是孟柔,如?今也是县主?了,可孟柔的怯懦与无助却仍然留在她身体里。戴怀芹作恶多端,杀了她的孩子?,想要?害她的性命,却还腆着脸好似无事?发生,厚颜无耻地犯到她跟前来,同孙家母子?又有什么区别?方?才她为何要?离席,正该将?手边杯盏全都砸到她脸上去,长孙镜设下?这样的宴席,也是心怀恶毒,左右林寓娘也根本不想做这个劳什子?的县主?,为何要?容忍?正该掀翻了这场席面,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。

可是……

她也说不清,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,又是因为什么,怯懦地没能动手。

林寓娘又恨又悔,正犹豫着要?不要?转回头,回到云波台上行未竟之事?,却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回过头,见是个梳双丫髻的小侍女追了出来。

“见过县主?娘子?。”小侍女年岁不大?,路也走得跌跌撞撞,“县主?娘子?污染了衣衫,我家主?人让我来为娘子?引路,换一身衣裳。”

侍女行过礼后就要?为林寓娘引路,林寓娘却站在原地没动。

换衣裳,换完了再回到席面上,听戴怀芹空口白牙地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吗?她能够为燕王妃的座上宾客,她说的那些话,也是经过燕王妃的授意吧。

林寓娘想起?当时看见那封长孙镜送来的帖子?时,她的头一个反应,竟然还是歉疚。

不论后来发生了多少事?,不论事?情缘由究竟是如?何,当年江铣与长孙镜毕竟有一场婚约,而那枚玉佩,也的确是她打碎的。

她原本以?为是自己对?不住长孙镜,又受长孙镜照拂良多,除了歉疚与感恩之外,心里又怀着一种说不清,道不明的想法,催促着她接下?请帖,前来赴宴。

果然是多余。

林寓娘只觉得在这个地方?再多待哪怕一刻也是呼吸困难,转头就要?走,侍女连忙拦住她。

“县主?娘子?,更衣的净室在这头,你走错了。”

“我不更衣。”林寓娘皱眉挥开她,“车马还在山下?等着,我要?走了。”

“这、这……”

侍女却着起?慌来,匆匆加快脚步追上林寓娘,拦在她跟前。

“求县主?娘子?息怒,我家主?人让我来带您去更衣……”

“我不是说了?我不去。”

林寓娘找准方?向就要?往山门的方?向走,那侍女却是不依不饶,左拦右挡地绊她的脚步。

“求县主?娘子?跟我去吧,”说着说着,侍女小脸一红,竟是要?哭,“县主?娘子?若是没去,我家主?人会怪罪我的,嬷嬷头回派我做活计,若是做不成,我就得被打板子?了。求娘子?同我去吧。”

林寓娘越发古怪起?来。

若是换作从前,有人带她去换衣裳,她大?概也就懵懂跟着去了,可经过这么多事?,若再这样轻易被骗,她就当真是个傻子?了。

眼前这个侍女又哭又闹,分明她已经说了要?走,却还是非要?带她去换衣裳,对?了,她说的是,她家主?人要?她带她去换衣裳。

“你家主?人是谁?”林寓娘冷不丁问?道。

侍女果然嘴里打起?磕绊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