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、不,都不要。”
看嬴铣如此耐心?好说话,孙婆子更觉心?中打算落定了十成,不住搓着手,一双浑浊眼珠精光乍现。
“回?禀大?将军,林氏一个小女子,如何能受得了牢狱之苦,流放之难?我等虽然家境贫寒,但也不是那?等贪图钱财、只想要人偿命的恶毒人家。大?将军有所不知,当日林氏肯来我家替大?娘子看诊,实则是看上了我家儿?子,想要与我家结亲,尽心?救治大?娘子,其实是在救治自己的妯娌。只是后来……”孙婆子看了眼嬴铣,嗫喏道?,“我家大?娘子天寿有终,死、死了。”
赢铣敲定了孙家儿?媳的死法,孙家婆子不敢再有异议,只是眼珠一转,又想出了个新的说法来。
“我家大?娘子死了,林氏不知为何,临时悔婚,我家自然不肯,争执之间林氏竟然拔出刀来,这才划伤了我家二郎……”孙家婆子道?,“我家大?娘子已经死了,林氏就算去坐牢,也还不来我家儿?媳一条命,倒不如仍旧按原先的意思结上亲,过去的事,我们也就不追究啦。”
一番说辞下来,孙家婆子自觉巧舌如簧,临危颇有一番急智,没?发觉除了赢铣以外,堂上所有人都面色古怪,县令听得更是脸都绿了。
“孙家婆子,你?先前在县衙门前叩头时可不是这么说的,”县令忍不住道?,“是你?说,那?林氏杀人伤人,用毒用刀,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物,你?与她有深仇大?怨,见不得她瞒天过海成了女医工,这才告上堂前,要将她罪责公之于众。怎么现在又……又要她去你?家做儿?媳?!”
“这、这……”孙家婆子看了眼嬴铣,见他没?有异议,面对县令时腰杆子竟然也硬了几分,“冤家宜解不宜结,林氏原本就同我家有结亲的意思,日后成了一家人,大?家自然是以和为贵。”
这才总算是图穷匕见。
林寓娘更是气得七窍生?烟,先前听刺史夫人说得绘声?绘色,她真当孙婆子是编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说辞,又是人证又是物证,这才成功骗过了县令立下案情,结果?才到堂前说了几句话,她甚至还没?上前与之对质,孙婆子便是漏洞百出,前言不搭后语。
若是这样便能作诉人,天底下只怕是冤声?遍野了。
“林氏若是不愿嫁与你?家,又当如何?”
“她若不愿意以和为贵,那?自然是……该怎么法办就怎么法办了。”孙婆子说完这话,却又着急道?,“但何必做得这样绝?林娘子不是不好说话的人,她一个寡妇孤苦无?依的,将军只管派人将她抓来,上了公堂,她自然也就愿意了,就算不愿嫁给二郎,左右大?郎媳妇已经死了,她若是要做宗妇,嫁给大?郎也成啊。”
跪在她左右两侧的孙大?孙二原本默默不语,神飞天外,只将一切荣华富贵都交由母亲去争取,眼下骤然听见这话,却是一喜一恼,神色各异。
恼的自然是孙二,他扯着孙婆子的衣袖急道?:“这怎么能成?阿大?已经娶过妻了,怎么能又娶妻?便是轮也该轮着我了,况且当日林氏还伤了我一刀,刀疤至今还在!”
“我是阿兄,是嫡长子,我还没?有儿?子,自然当是我先娶妻!”孙大?也急了,扯着孙婆子的另一张衣袖,“阿娘,我的娘子是林氏害死的,该她补给我一个娘子才是!”
“你?已经娶过妻,这回?该我娶妻了!”
“人都死了,怎么能算数?我是兄长,就该我先娶!”
“从?小到大?,什么好的都是你?先占,你?也听阿娘说了,林氏分明?是看中了我……”
“你?……”
“够了!”林寓娘猛地站起身,动作幅度太?大?,甚至带倒了座下高凳。
案子尚未审清,孙家二郎却已经为着林寓娘的去向争执起来,左拉右扯,扯得孙家婆子东倒西歪,这一家三口话里话外仿佛林寓娘已是他们囊中之物,好似笃定不论他们的说辞究竟有多蹩脚,总归县廨会给他们一个他们想要的道?理。
如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