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军携带攻城器械,人数众多又要渡桥,步伐缓慢,负重难行,原本还要再几日才能抵达辽东,但皇帝看见?战报,得?知辽东一线有所生?变,便下令让其余步骑继续运送攻城器械,而皇帝本人则亲率八千重骑先行渡河北上,前往支援。

龙虎重骑一旦参战,高句丽败相更显,溃逃中被?俘虏了万余人。

仗还没有打完,但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。林寓娘听见?鸣锣与鼓响,两眼一翻就睡了过去。

再醒来时,竟又回到?了赢铣的绛帐。

她是怎么被?搬进来的,从吴顺支支吾吾,躲闪的眼神中也能猜测出一二,但大喜在前,林寓娘也怠懒同赢铣计较这些了。

何况自?那日战胜之后,她便再没有见?过赢铣。

渡河的只是龙虎军,真正重要的攻城器械还在慢慢往东走?,皇帝与赢铣汇合之后,带着俘虏又南下同裴方?正的几万人马合营,继续围困辽东城,等待攻城时机到?来。

又或许,等不到?攻城那日,待辽东城内守备发觉不会再有兵马来援,自?己就会敞开城门投降。

总而言之,林寓娘一番兜兜转转,回了一趟盖州,在医舍里头待了十?来日,如今又回到?了辽东城下。

不论是等待攻城还是等待敌人投降,总之在这几天里,她是不必再忧心?自?己的性命了。

吴顺上蹿下跳好一会儿,见?林寓娘整理好医箱就要出门,连忙在她身后跟上。

“你还要去医舍?”

“当然要去,前两日已是我贪睡躲懒,今日既然已经扎营修整好,不能再偷懒了。”林寓娘反倒奇怪地看着她,“难不成?到?了辽东城,医舍里头就空了?”

那当然不是。

别说先前赢铣打的那场仗何其惨烈,四?千军士只剩下了三千,这剩下的三千里头还有一半都负了伤,就说这几日在城下叫阵时,也偶尔有军士受到?擦碰。医舍里头从来不缺伤兵,既然决定了要去救治他们,林寓娘自?然不能再躲懒。

吴顺撇撇嘴,先前她就看出来了,无关律令,无关责任,林寓娘想要救人的这件事仿佛天命赋予,若是一日没能救成?一条命,治上一道伤,她便浑身不舒服。

“好吧,但你……要么我们往这条路走??”

林寓娘正摸不着头脑,但吴顺说这话时已经太迟,两人刚出绛帐就被?迎面而来的两个?军士给拦住了。

“这是、是林娘子吧?”

“应当是吧,我当日伤了眼睛,倒是没怎么看清楚……”

军中会背着医箱,在军营中随处行走?的女?医并不多,两个?军士嘀嘀咕咕一阵很快确认了她的身份。

林寓娘看他们也不像是来寻麻烦的,干脆认下:“我的确姓林。二位寻我有何贵干?”

两个?军士生?得?人高马大,肩膀也宽,再加上一身甲胄,生?生?拦住了一整条去路,他们拦路时架势十?足,真同林寓娘说上话时却又扭扭捏捏,两颊斜红。

“林、林娘子勿怪。”左边那人不但脸红,连眼眶也有些泛红,似是不大适应盛夏日照,时不时就要猛眨几下眼,“某前几日被?烟雾灼伤眼睛,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要瞎了,但是进了伤兵营……不对,是医舍,医舍里头,林娘子亲手帮我治了眼睛,您还记得?吗?”

眼睛被?烟雾所迷不算什么大事,用清水洗净就好,林寓娘这几日过手的病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,哪里还记得?替他洗过眼睛。

见?林寓娘脸色尴尬,那军士眼眶又是一红,但很快便笑出来。

“林娘子贵人事忙,不记得?某也是应当,也是应当。”他从胸甲里掏出一个?小纸包,“某家贫,拿不出什么好东西,这是一点心?意,算林娘子救命之恩。”

“军爷谬赞,妾只是恪尽职守而已,况且清洗双眼烟雾也算不得?什么救命之恩。”

林寓娘没接,军士的眼眶便越发红,原地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,他身旁同伴看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