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随后?又落下?去:“可是……”
心里想?的东西,一眼就能望到底,还说不是个呆货。
“不是让你沽名钓誉,但垂手可得的东西,为什么要往外推?我可没教你这般清高。”楚鹤屈指敲一敲她?脑袋,起先的那点飘飘仙气是荡然无存,“救病治人,总不会超脱阴阳五行之外,再不抓紧著书立说,只怕后?来者居上,你手里头攥着宝贝似的东西,不管是三十卷还是六十卷,总归都?会变作废纸堆。”
毕竟是楚鹤的嘱托,他从?来也只托付给?她?这一件事,林寓娘一向?很将?此?事放在心上,只是苦于没有门路,如今听他这么一说,又更?多觉几分紧迫。
“是,老师放心,我一定?尽快办成。”
见她?眉心紧蹙,楚鹤便?知道,这是又想?歪了。
“也不是非得让你印书……”
他早存死志,当日病榻前托孤,也不知是将?此?生心血都?托付于这唯一的学生,还是将?林寓娘托付给?那三十卷医书。
楚鹤沉默下?来。
东兔西乌,玉走金飞,心念一动,天穹便?布满霞光。
林寓娘似有所感,才刚忍住的眼泪瞬间又盈满眼眶,透过模糊视线,她?看见楚鹤神情温和,目光中充满包容。
“我的路已经走完了。”
楚鹤伸手摸了摸她?的头,比起老师,更?像是一位兄长。
“你的路该怎么走,要自己决定?才是。”
“可是老师,我……”
林寓娘只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,还有很多话没有问明白,她?始终不能相信楚鹤就这么离她?远去,却又隐隐察觉到,这似乎就是师生之间的最后?一面。
可是她?……还有许多话……
泪盈于睫,啜泣不止,忽而?听见一声?鹤鸣响彻云霄。
睁开眼。
惟觉时之枕席,失向?来之烟霞。
……
“林娘子你可算是醒了,我不过是打了个盹儿,你怎么就晕倒在医舍门口了?姓赵的说你是劳累过度才晕了过去,躺一躺就没事了,幸好他说的是真的,否则要是让大将?军知道了……”吴顺絮絮叨叨,话里话外满是劫后?余生的庆幸,“……这是梦见了什么,怎么伤心成这样?。”
林寓娘缓缓转动眼珠,人虽然醒了也睁开了眼,可好似魂还沉浸在梦境中,泪水留个不停。
吴顺啧了一声?,拽起袖子胡乱给?她?抹了抹脸,悄声?问:“还要睡吗?我给?你守着,没人敢来打扰。”
林寓娘盯着她?好一阵,缓缓摇了摇头,她?坐起身,手掌按在硬如铁板的床榻上,这才醒过神来。
她?人还在高句丽,在战场上,外头正在打仗。
至于方才的梦……
林寓娘抹了把脸,泪水淌了许久,终于是止住了。
“……也不知究竟做了什么噩梦,伤心成这样?。”吴顺嘀咕。
林寓娘笑起来,又摇摇头。
“不对,是个好梦。”
“不管好坏,能做梦就好。”吴顺见她?笑了,总算也松了一口气,“你知不知道,你究竟有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?”
整日待在医舍里头,不是缝补伤口就是开药方,吴顺光是看着就觉得累,这样?的日子,吴顺一个武人都?几次熬不住睡了过去,临睡时的最后?一眼,看见的是林寓娘在替人把脉,醒来后?的第一眼,又是她?在替人上伤药。
“你只有一个人,两只手,全军上下?几千人,你就算累死了也照料不来。”
铁打的人也没有这样?苦熬的。
吴顺随手拧干铁盆里的布帕递给?林寓娘,顺势坐在榻边,压低声?音道:“医舍里头又不只有你一个医工,也该让旁人多干干活。若不然咱们?搬回绛帐去,你也好好修养一两天。”
“旁人难道没有做活计吗?”
林寓娘不由得好笑,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