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日在麟游县,江……有医工替我诊治,说我曾经被人用药暗害,导致小产,日后?,再难有孕。”林寓娘绞尽脑汁思索许久,终于想?出个她?想?得知,而?楚鹤从?没告诉过她?答案的问题,“老师教习我医术时,数次替我把脉诊治,为何……没有看出来?”
若她?早知道真相,或许在麟游县时,便?不会那般惊诧,那般痛苦,也……
也不会对结局有任何改变。
这个问题,对于林寓娘来说无伤大雅,对于孟柔来说却很重要。问题说出口时,她?究竟是在替谁问话,她?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。毕竟无论如何分割,林寓娘和孟柔,始终是同一个人。
她?带着点忐忑等待答案,而?楚鹤只是奇怪地看了她?一眼。
“你是否曾经小产,将?来是否会妊娠。”楚鹤神情十足古怪,“我又不是你爹,这同我有什么干系。”
林寓娘呆愣一瞬,突地笑出来。
这可真是……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。
是楚鹤会说出的话。
楚鹤仍有些不自在。
长安世家林立,大家大族里头的阴私事盈千累万,不可胜数,婢女被下?药绝子不过是最寻常的那一类。在城门口捡到孟柔时,见她?气促不匀,面色霜白,就知道此?人气血双亏,必然遭受过大患难。
后?来到了船上,确定?师徒名分,再一过脉象,九成的猜测变作十成的把握。可是,何必问出口?
关于孟柔的一切全都?留在了长安城里头,眼前活生生的人姓林名寓娘,他只认得林寓娘。
又何必再提起旧人旧事,徒惹人伤心呢。
楚鹤左支右绌,再掌不住先前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?,林寓娘越发确定?他就是楚鹤,笑容中也越发带上苦涩。
他确实是楚鹤,并非自己臆想?,也就意味着,嬴铣说的确实是真的。
“老师,您是真的已经……”
楚鹤看着她?,目光平静温和,一如从?前。
林寓娘匆忙别开眼。
“老师给?我的三十卷医书,我抄录了两份副本,一份留在了江城,仍旧用油纸包好存放在沐春堂地下?,另一份同原件一起带在身上。”她?抑制住哽咽,勉强弯起唇角,“印书的事虽然还没有头绪,但我已经在想?办法,此?次东征据说陛下?亲征,又有许多权贵随行,我若立有功绩,或许也能……”
“抄医书?”楚鹤皱眉,“你若只知死记硬背,照本宣科,倒不如烧了那些死物。”
“我没有照本宣科。我只是怕弄丢了……”林寓娘眨眨眼,“平日里遇着病症或与医书所列相似,或有相左,我都?有记录在案,如何增减,效用如何,全都?写有附注。医书上的药方,我绝不敢偷懒直接采用,老师随时能检查。”
她?原本想?说,每一个过手的病人她?都?有记录医案在册,可突然想?起,这几日忙活的大多都?是外伤一类,太多人来不及问名字,治疗手法又大同小异,就没来得及记。
于是慌慌张张改了口,梗着脖子,假装自己毫不心虚。
楚鹤若有所思地盯着她?,林寓娘被他看得头皮直发麻,正疑心他什么都?知道,想?着该如何弥补疏漏,可楚鹤对她?的医案压根不感兴趣。
他更?好奇的是:“你将?实际所见到的,与医书所举相关的病例,全都?记了下?来?”
林寓娘连连点头。实际上,这些记录正是从?她?日常所记医案中筛选得来。
可她?没敢提医案的事,只小心翼翼道:“老师写的医书毕竟高深,我师从?老师,虽然知道开方如做衣,要量体而?成,但尺度如何,终究要躬行许久才能拿捏分寸。我初开方时,尚且有老师在旁把持考量,可日后?医书若是传印于世,没有老师在侧的医生,又或是师从?庸碌之人的医生,量体开方时却无尺规可依。”
若是能将?她?行医时的所见所闻,附录医书其后?,一并刻版印书流传于世,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