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寓娘的那点子火气, 也就在他的平静态度中渐渐消沉,化成一点火星子,熄灭了。
她?在做什么?生?气, 有什么好?生?气。一拍两散,再?无瓜葛,从此相见只当不相识, 这不正是她?所希望的吗。
赢铣终于同?意分割清楚,她?应该感到高兴才?是,总不能因为赢铣对?待她?的态度,像是扔开一件不需要的东西,便对?这个得来不易的好?结果,心生?怨怼。
况且林寓娘回来的确不是为着赢铣,而是有自己的打算。
“……我好?歹是大秦子民,既然作为医工被带到这里,略通医术,也该尽绵薄之力。战事尚未结束,吴娘子不愿临阵脱逃,我也一样,不愿做逃兵。”
林寓娘说得随意,没?发觉周围众人听?见“逃兵”二字之后,神色都有些怪异。
“说得好?!”赢铣还没?说什么,身后随行的一名将?领朗笑?着拍起掌,赞道,“不愧是我大秦女子,气概不输男儿,若人人都如娘子一般,区区高句丽,有何?可畏!”
将?领提着横槊跳下马,大踏步走到跟前,朝林寓娘一礼。
“尚不知这位娘子……咦?你不是……”
来人高鼻深目,满脸髭须,明显的胡人长相,倒也是位熟人,胡将?何?力。
何?力早前在绛帐见过林寓娘,知道她?与?赢铣关系匪浅,瞥一眼二人,笑?起来:“原来是这位娘子,不愧是……”
不愧是什么?他又不肯说了,只不住用促狭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荡。
好?好?的一个大男人,脑子里却只想着男盗女娼的那些事,无端生?出许多浮浪之气。
林寓娘皱眉,正想着该如何?应对?,又听?赢铣问她?。
“你想好?了,当真要留下?”
赢铣问得认真,林寓娘不自觉地?,竟也抛下了那些繁杂的想法,认认真真地?点了点头。
“不错。我虽不敢自夸医术,但军中常见的外伤、骨伤,我都能够处理,旁人能够做的,我都能做。战事尚未结束,我既然来了这里,便不想什么事也没?做成,白来一趟。”
此次东征高句丽,机会难得,军士们前赴后继地?想要上?战场,立战功,除非重伤,否则不肯轻易离开前线。虽然一开始随军东征全?属意外,非她?所愿,但既然来都来了,与?其没?头没?尾地?仓促离开,她?为何?不能趁此机会,做些力所能及的事?
军中缺医少药,恰好?,她?也略通医术。
林寓娘想了想,又道:“还有你的箭伤,当初是我处理的。在战事结束之前,我也会负责到底。”
赢铣垂眸看着她?:“你已经决定好?了?”
他问得似乎很慎重,林寓娘便也慎重地?想了想,点了点头。
“好?。”赢铣便没?再?多问。
林寓娘反倒有些惊讶。
原来他们两人之间,也是可以好?好?说话的。
赢铣愿意放手,不再?纠缠旧事,林寓娘也不再?与?他针锋相对?,心平气和?,就事论事,两人之间的谈话,反倒比与?旁人更能疏朗开阔。
只要放下旧事……
林寓娘脑海中,突然闪过些什么,那两封赢铣逼她?签下的,根本不作数的婚书。
……算了,日后再?说吧。
难得能够和?和?气气地?交谈,林寓娘也不是非得要在这当口纠缠这些小?事,或许……等战事结束之后,再?同?赢铣好?好?分说清楚,毁去那两张废字纸,也不算太?难。
又或许到那个时候,赢铣自己也早就忘了还有什么劳什子婚书。
林寓娘自觉已经与?赢铣和?解,只等战事结束,便能相忘于江湖。
却不防赢铣突然伸手扣住她脖颈,一个柔软的吻,轻轻落在她?额头上?。
铁锈味的气息瞬间充盈鼻间,还没?等林寓娘反应过来,赢铣却已经退回原先的位置上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