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是?幽州送上来的一个女医,留在帐中替我包扎伤口换药而已。”
裴方正连连点头:“是?了是?了,你肩上的伤口得好好护着,若是?留下什么病根,可是?朝廷的损失。”
赢铣没再同他打机锋:“时间紧急,今日就要拔营,在下先去做准备了。”
拱了拱手就要走,却又被?裴方正叫住。
“大总管还有什么吩咐?”
“你亲自领兵,我自然?放心,哪里还要吩咐些?什么。就是?……”裴方正伸手又想拍一拍他肩膀,突然?反应过?来,略带着点局促地缩回手,“若有什么需要,别?硬撑,记着你身后还有我呢。”
“是?,记得了。”
赢铣终于露出些?笑模样,向他行礼告退。
……
“打完仗之后,你想去哪里?”
绛帐内,林寓娘正在给赢铣包扎伤口,冷不丁听见他开口,手下力道没控制住,按得赢铣面露痛色。
“嘶林娘子,”赢铣笑起来,“我若是?死在这里,你的麻烦可不小。”
林寓娘拧着眉看他一眼,手上动作放轻了些?。
从柳城到盖牟,又到辽东,这些?日子,林寓娘一直在帐中照料赢铣的伤口她从没见过?有人是?这样养伤的,上药之后不管疼不疼,都尽力缚紧伤口,分明伤口靠近心脉,气虚血虚,却还要生逼着自己穿上十来斤的盔甲如常行走,好似从未受过?伤。
他要这样作死,林寓娘原本不想再理会,正好合营之后,军中有的是?能替他处理外伤的医工,正经医工。可赢铣却留她在绛帐内,只肯让她看伤口。
左右闲着也是?闲着,林寓娘看他语气还算好,又当真是?在为大秦效力,只能捏着鼻子按他说?的办。
解开纱布,昨日才刚上好的伤药果然?移了位,半个月过?去,当日的箭伤已经不再流血,却也没有结成血痂,深紫色的伤口附近被?汗水洇出一片惨白?。
“……再这么拖下去,只怕会发?热病。”她喃喃道。
换下旧棉布,擦拭干净伤口,重新上了药,又将?伤口好好包扎回去,林寓娘顺手掩好赢铣衣襟,照常替他把过?左右手的脉象,检查了手肘和双膝。
然?后取出银针,针刺大椎、命门与曲池,再拿出打火石,点燃艾绒放进暖炉里,垫在他双侧委中之下,又在他身侧点燃一炷香。
写?好药方与医案过?后,林寓娘便坐回原处,借着日光继续看方才看到一半的医书。
手上医书并?非是?原先从大秦带来的那一堆,而是?新近从货郎那头买来的。说?来也是?奇了,驻扎在此的第三日,林寓娘眼见有人奇装异服,浑身挂着零碎东西在军营里大摇大摆地走街串巷,召来一问竟然?是?扶余人,还是?个货郎。
货郎原就住在辽东城郊,听说?有人来围城,也不管是?大秦兵马还是?什么人,竟然?背着一大串东西就来做生意,除了林寓娘以外的所有人好似对这场景司空见惯,就连吴顺赢铣派来看管她的人,也从这货郎手里买走了几斤酒肉。
林寓娘在货郎手里头买了不少稀奇药材与典籍,看了才晓得,高?句丽原来用的也是?中原文字,其?中有一篇记载,说?是?发?中空虚,截断后可用银针牵连成串,也不清楚是?不是?真的。
她看得入神?,香燃尽,该取针了,赢铣一动不动地坐在高?凳上,正要出声提醒,林寓娘却像多生出双眼睛似的,在香灰掉落的那一刻收起书,起身走过?来,替他去掉银针,熄灭还在燃烧的艾绒。
整理好医箱抬起头,赢铣正怔怔地看着她,不知看了多久。
“你其?实是?个很好的医工。”
林寓娘立时皱起眉:“我好不好,与你有什么干系。”
赢铣垂眼看着她。
林寓娘话说?完了才反应过?来,赢铣似乎是?在……说?她的好话?
这算是?好话吗?
林寓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