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寓娘不知道话?题是怎么扯到?这上头的,但既然都已经?说到?了,索性就将一切都摊开了来?说。

“江铣,当?日在幽州城我便已经?说过,我如今不再是孟柔,长安的一切,麟游的一切,于我而言都不过是一场噩梦。若不是因为?意外……”

若非在幽州意外被抓了壮丁,她早该回江城去了。

如今再见到?赢铣,留在他身边,不过是当?年那?场噩梦的延续而已。

“我是个庶人?,也只想?做个庶人?。从?前的事我都不会再去想?了。”,林寓娘神?情平淡得近乎冷漠,“就像我先前说过的,战事结束之后,我会离开这里,永远不会再回来?。”

她想?要?离开的不仅仅是北地?。

自打?重逢以来?,一直悬在两人?中间那?层摸不透的轻纱终于还?是被戳破了,当?年的事情于林寓娘而言是避之不及的噩梦,对赢铣来?说,却是旧梦难忘。

他们一个想?要?醒来?,另一个却沉沦其中不愿醒。

林寓娘字字句句都在自贬说当?不起,实则却是字字句句都在说他不配。

赢铣沉默良久:“你以前,明明想?要?做我的妻子。”

他们原本是夫妻。

林寓娘别?开头,没有应声。

赢铣就知道,正如绛帐桌案上白白放置的果子与?糕点,正如这所宅院源源不断、千金难得一换的热汤泉,林寓娘也不再需要?做他的妻子了。

被人?三番两次当?面拒绝,赢铣难免有些难堪,眼看着林寓娘绕过他又想?往外走,他连忙伸手拉住人?。

“这么晚了,你又要?去哪?”

“我方才说了,这地?方太过豪华,我住不起。”林寓娘只道,“还?请将军让下人?们通报一声,让门房放行。”

她今夜的住处还?没有着落,没工夫同赢铣在这些陈年往事上纠缠。

林寓娘是头回到?营州,自然没有什么可投奔的地?方,但她所有身家都在箱笼里头,所需要?的也不过是一片屋檐,四面能挡风的墙而已。

“你当?自己还?在长安城?边民彪悍,就算有军队停驻城郊,也难保会不会有匪徒之流。就算你能平平安安走到?客店,这么晚他们敢收你住店吗?”赢铣瞧出她的打?算,脸色越发难看,“林寓娘,林娘子,我的地?方就这么吓人?,连住也住不得吗?!”

林寓娘的确想?要?避开赢铣,但也没到?用自己安危赌气的地?步,立刻从?善如流道:“府上可还?有空厢房?或者庑房也成。”

“深更夜半,谁去给你收拾房间!”

林寓娘闹着要?走时?赢铣气得不行,现下她同意不走了,赢铣的怒气却是不减反增。林寓娘不是傻子,放着有好屋子不住,有好衣裳不穿,说到?底,她不过是想?要?避开他而已。

赢铣冷嗤一声,掀帘往内间去,好一会儿扔出一床被褥来?。

“府上只有这一间屋子能住人?,还?请林娘子见谅,要?么睡地?上,要?么睡床上,你自己选吧。”

赢铣家大业大,光林寓娘进门一路所见的空房就有十来?间,怎么会只有这一间屋子能住人?,林寓娘心知肚明,他根本就是在睁眼说瞎话?。

但他说的也并不全然不在理,天色昏黑,再让仆从?们收拾屋子太过折腾人?,躲去庑房也是在占用他们的屋子,况且以赢铣的性情,折腾她撒不了气就又要?去折腾其他人?,又是何苦。

大将军的卧房,就算是地?砖也比旁处更平整,林寓娘干干脆脆地?道过谢,也不去管赢铣铁青的脸色,竟真就地?铺好被褥,就这么席地?而睡。

赢铣反倒有些骑虎难下。

林寓娘该说的话?都说完了,也不必再提心吊胆,想?着又有什么人?会夜半三更睡在她身边,只觉得七窍通畅,说不出的心境豁达。

好些日子没能睡过安稳觉了,平实的地?砖比起绛帐多了几分舒适安稳,白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