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番话说得颠三?倒四,听得赢铣直皱眉头,而林寓娘也终于回过味来。

江铣这是在?说她与赵石有私。

暌违三?年,江铣果然从来没有变过,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将她贬低到尘土里头去。江铣从来瞧不上她,瞧不上楚鹤,瞧不上庶人,赵石也是庶人,自?然也入不得江铣的眼。她又同庶人厮混在?一处,他自?可以尽情?嘲笑她。

但别说她与赵石清清白白,就算她当真再嫁了?个庶人,再嫁了?个医工又如何?。

同他江铣有什么干系!

林寓娘不是不恼怒,不是不激愤,正有一堆话要骂出口,目光落到赢铣腰间倏忽一顿,胸膛起伏一阵,终究还是忍耐着道:“你也听见了?,我并不是自?愿来的。”说到此处,鼻尖一酸。

她原本是该回江城去的,若不是差役上门拿人,她早已经坐上南下的渡船。

又怎么会在?这里白白受人奚落。

顺着她的目光,赢铣莫名其妙地看了?眼挂在?腰间的佩刀,正要开口,突然有人从远处大踏步跑来。

“大将军,禀告大将军,属下……”那人跑到近前,瞧见赢铣身前站着的一男一女,“……林娘子?”

林寓娘抬起头,来人是个年轻郎君,身着圆领袍,发上束银冠,瞧着有些面熟,她慢了?片刻才认出来,这竟然是江铣的小厮松烟。

三?年过去,松烟的变化也不小,腰杆挺得直直的,同当日在?麟游县时卑躬屈膝的模样?大不相同,略带些尴尬朝她行礼:“多年未见,林娘子安好。”

林寓娘冷笑一声?,别开脸没有理会,赢铣看了?她一眼,蹙眉让松烟直说。

“何?事如此慌张?”

“回禀大将军,是范阳县送来的那批医工,属下查验过名册,竟在?里头看见了?……”松烟看了?林寓娘一眼,低下头,“看见了?林娘子的名讳。”

此次东征既是为一雪前朝三?征失利的耻辱,又是为高句丽、新罗及百济吊民伐罪。营州、莱州等?地的百姓听说消息,都争着抢着要建功立业,自?备战马盔甲的青壮挤得军府门庭若市,再有归降之后亟待立功的胡人士兵,有心参战的军士顿时增员不少。

按律,军队开拔时每五百人需置医工一名,药童若干,若是置员不满,主事者以故杀论处。幽州军府原本置有医工定数,参战的军士骤然多了这许多,军中原本的医工不够用了?,各州县便?征召各地的在?籍医工随军,今日范阳县该送来的正是最后一批医工。赵石说他是医生,从习医药者为医生,经太医署考试方可入籍为医工。想来是本地医工不够,县衙就又征了?一批医生来填数。里头甚至还混了个女医。

林寓娘的确不是谁人的家眷,她是被当成医工送来的。

赢铣眉头一松,随即又紧紧皱起。

在?籍医工皆有名录,按照名册一个个查访过去,无论如何也不该缺人到这种地步。医工不够数,实则不是人员不足,而是被藏在?旁人后院做府医去了。州县主事不敢得罪权贵,又怕人数不够犯死罪,只能欺上瞒下,以次充好。

这样?的事情?不是第一回发生,有胆量这样?做的,当然也不会只有范阳一县,各州县的情?形只怕大差不差,难以杜绝,更难以追责。往常赢铣根本不会在?意这样?的小事,但他们将林寓娘牵扯了?进来。

“你带着人,去将所有医工再排查一遍,凡未经考试,未曾入籍的,留下供词供状。”赢铣吩咐道,“派人去问?问?幽州刺史,究竟还要不要他脖子上的那颗脑袋。”

“是。”

松烟领命正要离开,赵石却急了?:“大将军,我们呢,我们怎么办?”

像是才意识到身边还有这么个人,赢铣拨冗看过去,眼神晦涩不明。

“我们?”

“大将军,与我们同来的的确都不是在?籍医工。”林寓娘学?着松烟的称呼,心中升起几分讽刺,终究没有表露出来,只尽量克制着情?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