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会?。”嬴铣冷笑,“我可没有你那么蠢。”
“够了!”皇帝实在听不下?去,“这里是太极殿,是商议国事的地方,你们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嚷嚷,究竟还有没有点为人?臣子的自知之明?!”
长孙乾达梗着脖子还要再说什么,嬴铣却态度一缓,极谦卑地低头行礼:“臣知错,求陛下?宽恕。”
长孙乾达也?只得熄了火气,不甘不愿地一起认错。
最后一同被赶出了廷议。
长孙乾达参加了这么多次朝会?,被皇帝当场斥退还是头一回?,自尊受辱,躬身退朝时连头都抬不起来,一出大殿便怒瞪嬴铣,像是随时都要扑咬上去,狠狠咬下?一块肉来才肯泄愤。
除开愤怒之外,心?底还有一丝不解。青州之事已经过去一年,该抚恤的已经抚恤,他也?被皇帝停了半年的俸饷,也?已经认了无数次错。事情过了这么久,就连皇帝都不再敲打他了,为什么嬴铣偏偏就是要旧事重提,抓着他不放。
长孙乾达瞪着嬴铣,眼中丛丛怒火难消,嬴铣反倒云淡风轻。朝会?之上,挑火的是他,愤愤不平的是他,此时若无其事,好?像什么也?没发生过的,也?是他。
朝会?之上被当场斥退,于长孙乾达是开天辟地头一遭,但?嬴铣早就已经习惯了,只当是提前退朝。溜溜达达领回?马,又溜溜达达地骑着马往怀远坊走。
嬴铣要回?的不是江府,而是他自己?的家。
皇帝赐姓封爵之后,他已是与江恒平起平坐的当朝一品国公?,剿灭高昌,建立西州之后,又加封他开府仪同三司,可自行开府置官署。嬴铣挑挑拣拣,竟还是将新家定在了怀远坊,就在齐国公?府正对面。
每次朝会?前,江恒、江谦父子刚一出门,就能同信马由缰的嬴铣打个照面,没过多久就逼得江家父子弃用?了开在坊道上的大门。
回?家之后,嬴铣吩咐手下?喂好?马,又让松烟收拾准备好?行装,果然,午时刚过,圣旨就到?了,让他出任幽州都督,即日赴任,不得迁延。
松烟傻了眼:“幽州都督?”
嬴铣随手把圣旨交给?他过目,松烟捧着往下?读,这一读更是惊愕。
“殿前无礼?只因殿前无礼就要将您贬出长安,大将军,您……”
原以为他要问究竟如何殿前无礼,惹得皇帝生了这样大的气,可松烟犹豫一会?儿却道,“大将军,您还没改好?吗?”
嬴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?答。
“陛下?叫我即日赴任,延误不得。”嬴铣拿回?圣旨,收好?放进包袱中,看着院子里满地的箱笼,即便一回?来就开始收拾了,还是来不及。
既然如此,也?就只有先行赴任,随后再让松烟押送箱笼上幽州了。
圣旨在前,嬴铣不敢迁延,也?没有迁延的必要,他孤身一人?,想要赴任,带上赴任文书与信物,骑着马就孤身出了城。
但?春明门外,早有人?在等候他。
那是一辆青色篷布的马车,从外观上看并不起眼,却并没有任何人?敢轻忽,别说马车周围把守的甲奴个个人?高马大,就说这四驾的马车,原就非公?卿不可用?。
马车四角挂着木牌,刻有篆书描红的“燕”字,这是燕王府的徽记。有这个徽记在,燕王府的车架,就算没有过所,没有事由,也?可以随意通过城关。
马车就挡在城门边,分明就是来送行的,嬴铣不可能装作没看见,一来这太过失礼,二来也?没有必要。
嬴铣翻身下?了马,栓好?缰绳,大步走过去,停在窗边躬身行礼。
“燕王妃。”
女官打起帘帐,里头女子肤白如雪,高髻如云,琳琅珍珠玉饰罗绮遍布全?身,却遮掩不住她本人?丝毫光华,眉间一点花钿艳红如血,更衬得她双眸如星,妩媚动人?。
正是当朝燕王继妃,长孙镜。
“五郎,好?久不见。”